“还行吧,”她弯了弯嘴角,表情稍微淡了点,声音也放轻了:“之前有一度,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要一直背负着那些声音和看法。就算我去到别的地方,就算我离开了这样一个环境,就算也许别人都忘了我,但是我自己也永远无法忘却。”
“不过后来我慢慢也就想通了,如果我一直沉湎在那样的自暴自弃和消极情绪里,不是很对不起一直帮助我的你们吗?还有把那个男人抓起来的警察,以及耐心又专业的心理医生。不能够周围的人都比我更加努力,而我自己却什么也不做啊。我也得要帮帮自己才行。”
我点点头,明白了——她和翟齐聊过了。
只是这一瞬间,我不由得百感交集,我忽然想到了去年冬天在疗养院里,小菲睁眼的那一刻。那一刻我心想,能够参与到这些麻烦事里真是太好了,因为边尧,我才能够目睹这样的过程,才能够见证这样的故事,爱人重逢,亲人团聚,女孩重生。
我忽然了解了边尧曾经的那句话——他说因为我让他变得更喜欢他自己了,我似乎到此刻才真正洞察了这句话的含义。
我想,因为边尧,我也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融融搡了我一下,脸上重新挂着愉悦的笑容,“快回去坐吧,比赛就要开始了。”
我余光看了看三个座位开外的“小野猫”,摇了摇头说:“我就在这看,我想站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吧。”
“干什么啊,我又没什么事儿。”融融拧着眉毛。
“不是,我真想站一会儿。”我说,“还是说……我会打扰你?”
“那倒不会。”融融不再管我了,我也如愿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置——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杀手,进入酒吧之后,顺利找到了一个能够纵观全局的战略位置,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比赛开始了。
哨音一响,双方争球,中锋过球给后卫,我方先进攻。
在这场比赛之中,我方队员的平均身高具有比较明显的优势,甚至连控球后卫都有一米八。出乎意料的是,本该在冷板凳上裹着毛巾继续宿醉的边尧竟然作为首发队员上了场。他这次总算换上了正规的篮球队队服,但也只是把篮球背心套在了白色短袖的外面,没有戴护腕也没有戴头带,面上无波无澜,溜溜达达的,一副打完这场球我还有事要先走的样子。
要说同平时唯一的差别,就是边尧总算把他那副装模作样的平光眼镜给摘了。
可是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球“啪”地传到他手中的那一刻,边尧整个人的眼神瞬间一变。他忽然矮下’身子,毫无预警地带球跑了起来。他猫腰向前突进,一个防守队员张开双臂,却被他肩膀快速一让,滑不溜秋地错身过去,活活是刚才躲我的招数。然后他面前另一名中锋高高跃起,手臂盖住了球能够穿越的所有抛物线路径。但边尧快速右手运球至左手,从对方腋下一捞,将球以一种诡异的角度送进了篮筐。
我不禁大叫起来,也不管场上的他能不能听见。
开场几十秒就被灌进去一个球,对方看着也不受打击,徐徐运球准备组织进攻。殊不知边尧竟然悄摸索地绕到了他身后,一伸手偷走了球,回头两步上了篮。
我:“???!!!”
我抓着最后一排座位的栏杆又蹦又跳又吼又叫,融融忍不住道:“其实你还真有点打扰我们。”
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但是你刚才看见没!你看见没!”
融融:“看见了看见了……”
我朝一旁挪了挪,继续伸长脖子看比赛——边尧不知道吃了什么火药,完全拿出了揍褚怀星的劲头,在场上十分拼命。我不合时宜地畅想是不是因为知道我答应了认真看比赛才这么努力,简直想要冲进楼下那一群超短裙啦啦队妹子里和她们一起跳。
开局的半个小时里,我方一共拿下39分,边尧一个人就拿了17分。他其实从技术角度而言并不娴熟,防守也不周密,但胜在作为小前锋速度和体能极佳。时间慢慢过去,比赛愈发激烈,边尧又打得很积极,这只几乎从来不出汗的冷血动物难得开始冒汗。他将短袖的袖子撸到肩膀上,露出结实精壮的上臂线条。边尧抬头环顾了一圈,我先是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在找我,拼了命地挥手,而后才发现他居然是在看时间。
我:“……”烂蛇。
边尧用手背蹭了蹭下巴,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目光锐利而专注。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男友滤镜的我这样认为,但边尧认真的样子真的很性感。
球再次传回到了边尧手中,他运球慢慢走过中场,有节奏的撞击声回荡在球场上空,对方顿时有三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一个人贴在他面前,另外两个人守在他传球和进攻的动线上。
运球的节奏忽然停顿了片刻——我既然能听出这个节奏的改变,想必场上所有人更是不在话下。边尧周围的所有人,从对手到队友都下意识动了起来。边尧果然重心下放、身体前倾,一副再次准备从人缝中强行突破的打算。可他一个假动作晃过,紧急刹车然后撤了两步,脚尖蹭出三分线外,抬手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优美的弧线在空中划过,篮球砸在篮板和篮筐的夹角处,清脆的破空声后,球落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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