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立瞪了他两眼,这时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温之卿,听老师的劝,他们祁家门禁严,你找过去也无济于事,还是……还是先把下午的决赛参加完吧,嗯?”
一旁的傅正明顿时心生警惕,上午的比赛分数他排第二,如果温之卿不去,他就少了一个最强的劲敌。
“别……别本末倒置,温之卿。”傅正明不甘地收起他的小心思,还是堂堂正正较量的好。
“这是关系你前途的比赛,别为一个外人耽误了自己,他祁少师在自己家能出什么事,还有,你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把我们这些对手放在哪里?!”
“我的前途!”温之卿呢喃自语,前世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大学毕业后,温小雅去世了,温心柔嫁了人,李华莲也进了养老院颐养天年,他好像是卸去了一身负担,得以全身心投入文字研究和文学创作,自此走得越来越远,飞得越来越高。
偶尔他也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因为身边的人嫁的嫁,死的死,总算各自有了归宿,不过短时间的迷茫之后,他更加醉心于工作,一旦投入进去就是昏天暗地,不知白天黑夜。
祁少师总见不到他的人,有时开玩笑似的冲他埋怨,他比他这个公务员还忙。
一次祁少师要下乡视察,严令温之卿抽时间出来送他,他有几分洋洋得意,“总算不是我给你送行了。”
温之卿那几年是最忙的时候,不是去外地参加研究会,就是去偏僻的遗迹里做考察,每次还都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
反倒祁少师正是升职时期,不能随意抽身离开,天天窝在江城,目送温之卿出去,越走越远……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傅正明鞠了个躬,趾高气扬走下主席台,裁判老师给他打的分数,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平均分直逼上午温之卿的分数。
“下一个就到你了,放宽心,别紧张。”迟立拍拍温之卿肩膀,他指的紧张自然不是因为比赛。
温之卿站起来,稳稳当当走上台。
经过前排的吴昊时,听到他跟迟立说,“等我一会,我去接个电话。”
温之卿思绪立刻飞了,他想起那回祁少师下乡视察的送行。
车站祁少师上车前,温之卿环视了一圈周围说,“你在这等我,少师,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点水果和面包路上吃。”
乡下的东西简陋,温之卿怕祁少师吃不惯。
温之卿走出去不远,身后祁少师突然叫住他,“温之卿,别走太远。”
温之卿头也不回地说:“不远,我很快就回来,就在前面的路口。”
祁少师顿了顿,还是没说不用买,随行人员会为他提供最精细的招待。
那是温之卿给他的贴心,他舍不得浪费。
主席台上,温之卿放下演讲稿,拿起话筒,张张嘴,却觉得嗓子发痒,话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久了,台下原本安静的听众交头接耳,嗡嗡躁动。
迟立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过头看见台上的温之卿,惊讶地站了起来,半晌才重新落座。
算了,心都不在这了,强留也没用。
温之卿撂下一句“抱歉”跑了出去,他跑得急,几乎慌不择路,脚步踉踉跄跄,雪地上的脚印一浅一深,夹着雪花的北风刮在脸上生疼。
京大校门口外,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林肯,车顶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风雪越来越大,祁少师推开门下车,后座的祁穆师喝止道,“你想好了,现在就去找他。”
祁少师怔了怔,开伞的手顿住,心里好像有什么话堵着说不出口。
哑然片刻,祁少师出声,“他从来没说过爱我,也没说过喜欢。”
车里祁穆师的眼神恨铁不成钢。祁少师不是底气不足,怕温之卿不喜欢他,怕他在温之卿心里的地位不够,他是爱得卑微。
“等你再大几岁,你就会明白,你这份感情有多微不足道。”
“随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现在只想看到温之卿。
祁少师伞也不撑了,努力迎着风雪吃力地走,蓦然看见马路对面的人,瞳孔陡然紧缩——温之卿,他真的哭了。
对面的人穿着室内的浅蓝色夹克衫,米色长裤和小白鞋,有温暖的茶色头发,还有笑成月牙一样的琥珀色眼睛,正是祁少师最想看到的人。
这个人天生一双温情脉脉的少年眼眸,笑得温暖而明朗,他又总是嘴角含笑,好像永远不会发愁难过一样。
可他没有哪种笑容是现在这样的,笑中含泪,悲凉地笑,笑得这么委屈可怜,让人动容。
祁少师走过去,这个在风雪中的大男孩长身玉立,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伞下歪头,温柔地冲他笑着流泪,向他伸手做出邀请人过来的姿势。
“温之卿,我回来了。”
“嗯,跟我回去。”
温之卿说完却没动,举在祁少师头顶的伞也纹丝不动。
背后祁穆师的车子鸣过一声喇叭开走了,祁少师下意识回头去看,转回头唇角就是一疼。
祁少师神情错愕不已,他的牙齿被撞得生疼,温之卿扔了伞拥吻他,紧紧抱住他的样子,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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