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楼星环得势,她们便换了副面孔,热情地邀她参加各种宴会。她平时都不怎么理会,今天若不是鹿夫人也来,她都懒得凑这个热闹。
妇人见她不出声,状似大悟,一副大方指点她的样子:“还没有吧?婚姻大事,可不能马虎。我兄长家有位姑娘,未出阁,年方二八,正是最漂亮的时候,不如让他们见一见面,我们……”
鹿夫人突然起身,打断她的话:“他们赢了?”
梅姨娘赶紧放下扇子,扶住她,往外看了看:“好像是。”
妇人伸手:“哎……”
两人置若罔闻,鹿夫人高兴道:“我想去看看。”
“尘土甚多,去了呛鼻子。”梅姨娘劝道。
“哦。”鹿夫人失望地坐下来,望向妇人,“你方才在说什么?”
妇人讪讪地收回手:“没事,我是想说恭喜顾小侯爷和凉王殿下,又夺桂冠。”
“他调皮惯了。”鹿夫人道。
下人端了盘剥了皮的果子上来,梅姨娘接过,递给鹿夫人:“吃这个。”
妇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奇道:“他们要走了?怎么也不来见见人?”
远处,鹿冰酝甫一下马,楼星环就走到他身边,不知说了什么话,其他人都在哈哈大笑,鹿冰酝背对着她们,看不清表情,只能瞧见楼星环往日冰冷的面容此刻格外柔和,眼睛亮亮的,充满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和热烈。然后他们两个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便往同一个方向离开了。
按照平常的例子,母亲在这儿,他们肯定该来这里问候一声的啊。
梅姨娘说:“小孩子是这样的,由得他们去吧。”
妇人愿望落空,心里不满,又不敢表现出来,等她们走了,才忿忿地扔了扇子:“摆什么架子啊。”
旁观的几个妇人熟视无睹。
妇人更不爽了:“有本事的是她儿子,又不是她自己,以为攀了高枝……”
“咳,”有人咳嗽一声,好意提醒她,“话不能乱说。”
妇人看了看周围,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但依然想找个人附和她:“你们说是不是啊,我就瞧不惯她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一人嗑着瓜子:“你以前也这样啊。怎么,轮到自己被这样对待就觉得生气了?”
妇人脸上红白交加,愤怒地望去,忽而结巴道:“顾夫人。”
顾家和鹿家交好,她不是第一日知道了。但她方才明明只、只说了梅姨娘……
顾夫人拍拍手,起身道:“祸从口出,注意言辞。”
“是。”妇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屈膝道,“顾夫人慢走。”
顾夫人走的时候,和丫鬟道:“你说云思他是不是有病?叫我来看着阿云和楼星环,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待在那里睡又睡不着,听了一耳朵闲话,跟只苍蝇似的。
丫鬟笑道:“夫人,您以前就说过顾小侯爷和凉王殿下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看。”
顾云思恰好有事要忙,且听到是两人一起邀请的时候,额角抽了抽,说:“鹿夫人也去,母亲也陪她去吧。”
“为什么?”
“我还想再多活几年。”
顾夫人:“……”
“贫嘴,”顾夫人揍了她一下,“我看他们又不会打起来,该回去交差了。”
秋风送爽,草地微微变黄。
另一边。
楼星环:“热吗?”
鹿冰酝接过止善递来的水,喝了一大口:“不热。”
止善正要拿手帕给他擦汗,忽而一僵,手顿住。
楼星环从他身上收回眼神,若无其事,极其娴熟地拿起手帕,擦擦鹿冰酝额上和颈上的汗:“别着凉。”
“知道了,啰嗦。”鹿冰酝道。
止善心想,幸好楼小王爷他们没来,不然不是被气死就是瞎眼。
四周有人喊道:“再来一场啊!”
“就是,都还没尽兴!你们那么久才出来一次,多打几回又如何!”
“鹿小侯爷快看看我!我这一场肯定能赢你们的!”
楼星环掀开帘子,道:“今日还有事,先失陪了。”
众人看见是他,纷纷噤声。一人鼓起勇气,道:“别啊,你们俩方才是珠联璧合,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大家都还没讨回来呢!”
楼星环笑了下:“真的是有要事,改日再来吧。”
他进去时,那些人还在嘀咕:“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哎。”
“当然不错了,连赢三场。”
层林尽染,流水渐渐。
去庄子有一段路,鹿冰酝也不坐马车了,嫌震得慌,便上了马,准备骑往庄子。
楼星环站在下面,微微仰头:“云哥。”
止善默默扭过头。
鹿冰酝:“你的马呢?”
“马夫带去喂食了。”楼星环露出一个略微羞涩的笑容,在他年轻的脸上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特别有年轻人的吸引力,“我想和你同骑,可以吗?”
止善想捂起耳朵,又听见鹿冰酝叫他,连忙抬头,道:“少爷有何吩咐?”
“你先回府吧,今晚不用你伺候了。”
“轰隆”一声,止善脑子里划过一道惊雷:“少爷……”
楼星环踩着马镫,利落地上了马,手臂越过鹿冰酝牵着缰绳。两人贴得很亲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