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贫致富后,鹤闲山庄收养了许多资质不错,有经商或是习武天赋的孤儿,白檀这个起名废,憋了三天三夜也没憋出什么好名字,大家就按照先来后到,用数字编号区分了。
白檀强行辩解,说是想等到孩子们略识些字后,自己取名字,这样比较合心意(乖巧微笑)。
这么多年,关暮雪耳濡目染的,很多习惯都与白檀相似,尤其喜爱洁净,每次杀人后,都尽可能地沐浴更衣,避免沾染血腥气——白檀不喜这种味道。
关暮雪在酒楼里休整了一番,之后便开始打坐疗伤。
他此次出行,已有六个多月,先是到山西一带,拜访了一位隐居剑客,又沿途收拾了许多宵小,后来不巧碰上圣天教的几个堂主,一番恶斗,两败俱伤,好不容易养好之后,又狭路相逢,剑挑岳立锋。
这一战,关暮雪虽然胜了,内力却有所受损,若是冒然回山庄,被白檀看了出来,少不得唠叨几句,干脆在外多逗留几日,寻些新奇玩意,以作孝敬。
对一个剑客来说,眼界和心胸同样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性,而华山附近,民风淳朴,风景绝佳,消遣几日也足够了。
谁知,这一逛,竟然引出一桩陈年往事。
也是机缘巧合,关暮雪这日登山揽胜,途径山脚下一处路口,见有一间茶棚,尚且算是干净,就坐下歇脚。
斜后方,三四个同样作武者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边喝茶,一边闲谈,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十五年前那次武林大会上,继而就兴致勃勃地说起了雪夫人。
其中一四方脸男子陶醉道:“要不说为兄运道好呢,当年有幸跟着大师伯一起参加武林大会,见识了多少英雄豪杰,绿林好汉,还有各门各派的女侠们,啧啧,那真是一水儿的美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尤其是雪夫人,你是不知道,她那张脸有多美……”
身形偏瘦的男子敷衍一笑,不以为然道:“大家都是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能有多美?”
四方脸男子咂摸了一口茶水,想了想,不伦不类地形容道:“美得我既想喝酒,又想戒酒,既想爱她,又想杀她,反正就是很美。”
瘦削男子撇嘴:“什么武林第一美人,依我看只怕是夸大其词,名不副实。”
络腮胡男子和气一笑,“好了,侯二,你别因为自家婆娘有几分姿色,就见不得我们夸别的女人美貌,雪夫人第一美人的名号是大家公认的,想来不会有错。否则那魔教教主,又为何三番五次地前去鹤闲山庄提亲?就为了这个,多少门派恨赫连煜入骨。想当年,武林大会刚结束那会儿,鹤闲山庄的门槛都差点被雪夫人的仰慕者踏平,也就是现在时间长了,雪夫人又一贯深居简出,整日以白纱覆面,传闻才淡了。算起来,雪夫人好像总共也就露了那一次面。”
现任魔教教主正是赫连煜那厮,他于五年前继位,此后魔教气焰更为嚣张跋扈。
瘦削男子道:“她若真如传言中那般美,看一眼就能勾魂,难道就没有人想方设法去一窥芳容?据我所知,雪夫人并不懂武功。”
四方脸男子轻蔑地哼了一声,“这却是你孤陋寡闻了,你道是没有人想偷窥美人真容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呀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不敢得罪鹤闲山庄?”
“是不敢唐突美人,惹雪夫人伤心落泪。”
“……”
话说到这里,瘦削男子已有些将信将疑,“那雪夫人当真有天人之姿?”不禁心下痒痒,转眼一想,又泄气道:“罢么!即便雪夫人年轻时果真倾国倾城,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年,想来已是半老徐娘,还能比得过花骨朵儿一般娇俏的少女吗?”
络腮胡男子:“这话倒是不错。武林大会时,雪夫人约有双十年华,现下怎么也三十五六了,美人迟暮,想必风采不及往昔,也难怪三年前,青城派的袁采薇能够力压非议,成为继雪夫人之后,第一个获‘第一美人’称号的女子。”
四方脸男子闻言烦闷不已,拿茶当酒水灌。
三人歇息完毕,沿着山路继续前行,走了不过百步左右,就见得一雪衣男子抱剑站在路中央,恰恰挡住三人。
收拾完三个不知天高地厚,言语轻狂之人后,关暮雪仍是一副纤尘不染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往城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
当年武林大会上,弑父仇人赫连煜突然出现,对白檀口出不敬,关暮雪纵然有心相护,但到底年幼不敌,很快就晕了过去,以至于,后来白檀斗笠意外掉落时,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白檀真容,唯独关暮雪无缘得见。
关暮雪不知道白檀到底如何靡颜腻理,但他却明显感觉到,此事过后,众人对白檀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荀香墨不再跟白檀呛声,事事言听计从。
章胜等人一提到白檀就脸红,若是在庄内遇到了,便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清楚。
姑苏城内那些老奸巨猾,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们上赶着跟白檀做生意,倒贴钱都愿意。
最气人的是圣天教,一年四季,逢年过节,总会派人送来几大车厚礼。
而且,所有人都在或明或暗地打听着同一件事——雪夫人她,打算什么时候改嫁?
因着白檀软硬不吃,始终不松口,还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关暮雪这个“继子”的身上,小心讨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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