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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吾闲暇时摆弄过这支老式手机,发现只有一两个系统自带的功能还可用,其中就有录音。
    于是,陆吾摁开手机,录了一段话,然后将它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自己脱下外套,捂着伤口一脸平静地走出家门。
    晚上八九点,正是一天当中最轻松悠闲的时间段,周围的住户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视线捕捉到陆吾的身形,相互努努嘴,使个眼色,别有深意地笑了,间或夹杂着一两句意味不明的调笑。
    有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娘心眼好,见了陆吾心疼地说道:“哎呦,怎么伤成这样?跟大娘说实话,是不是你妈打的?”
    尹邪和陆吾年纪相近,面容相仿,又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太差,外出时经常混着穿衣服,陆吾还有意模仿尹邪,周围邻居们也闹不清楚谁是谁,想起来什么名字就喊什么,反正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住在这里的人都处于社会最底层,每天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发愁,哪有精力关注其他人?
    陆吾低垂着眼睛,瑟缩着不敢吭声,心里却在默默计数。
    老大娘还想再问,却听到不远处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参差不齐,高高低低的尖叫声,闹哄哄的,像是一锅粥。
    老大娘眼神不好,满脸迷茫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却没有注意到,身旁少年心愿得偿的开心模样。
    趁着周围一片慌乱,陆吾跑回了家,赶在警|察来之前将手机里的录音删除。
    尹春梅的死非常草率地判定为自杀,陆吾将自己能够模仿他人声音的事瞒得滴水不漏,警|察经行了一番调查取证,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任谁都没有对陆吾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八岁多的孩子,而且,尹春梅精神状况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何况,附近许多居民都可以作证,尹春梅跳楼的时候,陆吾正走在去诊疗所的路上。
    面对男孩身上密密麻麻,堪称恐怖的伤口,所有人都缄默不语,失去质问的勇气。
    过了几个月,大约在两人九岁的时候,一家叫做“太阳花”的福利院收养了陆吾和尹邪。
    后来,一位衣饰华贵的老太太被人簇拥着到来,说是考虑收养几个孩子,尹邪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笑得天真可爱,眉眼弯弯,嘴巴又能说会道,讨喜得不得了。
    于是,老太太走得时候,尹邪坐上了奢华宽敞的汽车,抱着毛绒玩具爱不释手。
    隔着一层茶色玻璃窗,陆吾一脸冷淡地看着。
    再后来,陆吾也被人收养了,可惜对方是一对拥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夫妇,以凌|虐幼小动物和孩童为乐。
    刚开始的时候,陆吾确实吃了不少苦,几乎每天都是遍体鳞伤,但是后来他渐渐懂得了自保和反击,并且开始游刃有余。
    纸是包不住火的,那对夫妇的丑陋行径,终究被有心人发现,并举报到上面,鉴于两人的罪行牵涉到好几名未成年儿童,警|方有意封锁了消息,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将几名儿童的相关资料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改,以帮助他们尽快走出心理阴影。
    陆吾那时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他拒绝了警|方重新安排监护人的提议,转到一家不起眼的福利院,半工半读,待到成年,顺利考入希区大学。
    就在陆吾顺利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年夏天,尹邪找来了。他的目的很简单,与陆吾交换身份,让对方代替自己报答魏家的恩情。
    尹邪喜欢刺激和冒险,生性桀骜,不愿受他人拘束,且冷血而薄情。他只想得到魏家人的帮助,却不愿付出一丝一毫的回报。
    有时候,陆吾简直搞不明白,尹邪到底哪来的自信和底气,认为自己活该一辈子听从他的命令,仿佛一切都理顺应当的样子。
    陆吾冷冷地望着他。
    尹邪眯起眼睛,狠狠揍了陆吾一顿,直到他瘫在地上,几近昏厥,才漫不经心地说道:“陆吾,你还不明白吗?但凡是我想要的,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哪怕不择手段,至于你,只需要乖乖臣服就好……”
    陆吾沉默着捡起尹邪的录取通知书,一番修饰后,以尹邪的样貌去往平田大学报到,四年后陆吾大学毕业,进入魏家住宅,成为魏家一名普通下人。
    当天晚上,魏家三少爷被仇家设计陷害,遭遇车祸,放学后被顺路接上车的白檀也重伤昏迷,醒后双目失明。
    其他人都说:“可惜了小少爷一双眼睛,跟桃花似的,漂亮得不得了,怎么就瞎了呢?”
    陆吾站在角落,远远地望向那缠缚着白色纱布,精致又脆弱的小少爷,心神巨震,满目惊艳,痴痴地呢喃道:“是啊,这样一个人,怎么就瞎了呢……”
    白檀在魏家地位微妙,身份尴尬,根本不受家主魏敬旭的宠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大家虽然怜悯小少爷,却也不愿意在对方身上下太多功夫,你推我让,谁也不肯接下这块烫手山芋。
    烫手山芋吗?陆吾却觉得这是来之不易的恩赐呢,他端着托盘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白檀穿着一身浅灰色睡衣,孤孤单单地站在窗边,形容落寞,浑身弥漫着悲伤气息。
    陆吾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特意放柔了声音说道:“小少爷,该吃药了。”
    少年机敏地转过身来,略带着些戒备,疑惑地问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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