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重明维持着表情,悄悄眨眨眼,但不敢太过——现在的路长官是红色那位。
他只是从老妇人身上翻出之前被抢的“路易莎小姐”定情信物——那条红宝石项链,当着路怀星的面,意有所指地晃了晃,然后堂而皇之地塞进自己口袋。
路怀星冷若冰霜地地瞪着他,顾及到身边欢庆的选手,决定暂时记账,日后一起打。
“诸位,对于如何获得本场比赛的完美胜利,我有一个初步想法。”傅重明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他说,他点点头,笑道,“我们结束黑暗时代。”
人们往往习惯将整个漫长的中世纪称为黑暗时代,因为这里物资匮乏、疾病泛滥,民众生活困苦只能靠虚假的死后天堂来安慰彼此,并深信不疑。
在这基础上,来自2518年的光子护盾成了肉眼可见的神迹,配合秦爱爱的洗脑表演,连大贵族都不敢反驳傅重明等人的决定。
指定的垃圾投放处被设立,随地大小便、不洗澡和乱泼脏水都要坐牢,灭鼠运动轰轰烈烈展开。文诤远和蒋依拎着针头满大街给人打针,尽管文诤远早都恢复了理智科学家形象,但罗小北只要看见任何尖头物体,就觉得有位不道德黑医生在耳边嘿嘿笑,彻底罹患文医生PTSD。
整改效率奇高,没几天,城镇就要舒服得像度假区了,连城外荒山都被清理了一遍。
但傅重明的心情一点点沉下去。
比赛仍然没有结束。
群众依旧是迷信女巫的,被当做魔鬼仆从的光塔选手落在了他们手中,火刑架在广场上立起来,傅重明只在远处冷冷看了一眼,并没有去阻止。
火焰在老妇人身上烧起来的时候,他放声大哭,却始终没敢看远处的防卫官。
随后,投靠宋乾的郑霖与张俭被士兵压到高台上,他们面色衰败,尤其是张俭,昏过去好几次。
主教在他们面前露出和蔼笑容:“曾经答应给你们的宽赦依旧有效。”
此话一出,张俭顿时露出希冀的表情,然而下一秒天堂倾覆。
只听主教说:“你们可以从火刑架上被赦免,鉴于你们的配合认罪,你们会被仁慈地斩首。”
“啥?”张俭哭嚎起来,“为什么斩首是仁慈,死法不一样怎么就仁慈了?防卫官呢,防卫官救救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快来救我!”
“咦,指控圣·路易莎小姐是女巫,还要烧死她的人不是你们两个吗?”主教回答,“孩子,这就是时代的宿命,你自己选择的宿命。”
圣·路怀星正站在窗边,依然被迫身披纯白长裙,像个雪雕,美丽冻人。傅重明走进门就差点被青年自带的冷空气冻僵。这几天不知为什么,路怀星始终是红色状态,而且一天比一天脸黑,只有浑身太阳光的防卫官才能继续在他身边乐不思蜀。
窗外明媚的日光正照在那人脸上,他眯着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
“直视太阳光是要瞎的,长官。”傅重明蹦跶着跳过去,途中未卜先知般闪开路怀星随手砸的茶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真的,盲眼美人也太性感了吧?”
路怀星举起军刀,比了比防卫官的双眼,阴森森地呲牙:“你想试试?军官证满足不了你,要换残疾证?”
“别别,我这模样那叫熊瞎子。”傅重明连连摆手。
“自信一点。”路怀星嗤笑,“改天三流军团倒闭了,你还是可以靠脸出道的。”
防卫官是一种给个杆就顺着爬的生物,立刻笑容满面地凑过来:“长官您是夸我帅吗?谢谢!”
长官嫌恶地别过头:“滚!”
傅重明正色道:“今天我们清理了最后一处乱葬岗,收拾了贫民窟堆积的尸体。不过城外有一座山,昨天半夜的时候罗小北说感觉到地动,他怀疑那是个活火山,我们或许需要去检查一下——”
“没用。”
傅重明顿住。
窗边的青年转过身,掀了掀眼皮:“你当狗塔比赛是卫生防疫演习?”
傅重明抿紧了嘴唇。
“光塔的核心逻辑就是弄死你,三流货,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路怀星冷哼一声,“我试过,场地就这座城,我们是出不去的。至于你说的山,它不是可能是火山,那百分之一百二是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而它一旦喷发……”
傅重明脸色阴沉地接道:“这儿就是庞贝。”
“懂了吧,光塔不想看选手搞卫生。”路怀星用刀拍拍防卫官的脸,“你那纳米机器人的能源不会是你的脑子吧?拿来吧。”
“拿什么?”傅重明警觉后退。
“我那项链。”路怀星指了指空空荡荡的颈部,“红宝石那个。”
“你要那个干什么?长官,你真打算女装出道?”
防卫官故作夸张的感叹没有换来熟悉的拳头,路怀星没说话,他站在原地,手掌伸出,目光如刀,看得傅重明如针芒刺背,汗湿透脊背。
他试图挣扎,路怀星用刀背拍了拍傅重明的右手。
手背上的十字明明被他用盔甲护手当着。
修长的手摊开:“拿来。”
“你怎么知道?”傅重明没有笑。
路怀星走到床边,从床下拖出一个大箱子一脚踹开,里面五花大绑塞着一个老男人,正是公爵府那个管家。
“文诤远那种渣渣后勤都能想到审审NPC,我不能?”路怀星嗤笑,“公爵是老来得独女,年轻的时候换了一堆老婆也没个后,显然不孕不育。你说,这个连死三个未婚夫的女儿是怎么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