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钦勾唇一笑:“嗨。”
闻折柳掂了掂手杖:“你好?”
余音尚如风中未曾落地的飘叶,一人腰间长刀便飙出一道雪亮厉光,甚至将浓稠密布的雾幕都撕开了一道愈合不上的巨大裂痕;另一人干脆将B级道具当成干架球棍,朝浓雾中当头抡下,破空风声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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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其他人如何,杜子君坐在牛车尾端,已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
明明与队友相隔不过一臂距离,但视野范围内却全然被阴霾的大雾遮蔽,不光看不到,就连听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杜子君摸到腰间的V—42匕首,不由烦躁地蹙起眉头。
为了避免参与值下降,他擅长的热武器都不能在人前使用,哪怕面对有些神志尚存的鬼怪,他也不能冒这个险,只好另从商城采购趁手的冷兵器装备。
杜子君戒备地观察着四周,猛然感觉身边有东西出现,他敏锐地向旁侧望去,瞳孔霎时一缩,腰腹条件反射地弓起,将全身绷成了一根拧紧的弦。
一个个头很小的孩子,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到了牛车边上!
它留着短短的头发,身上花衣不分男女,浮肿的脸孔发白,全眼漆黑无光,嘴唇却是艳艳的红,犹如一个泡发了的纸人。
它咧着嘴,默默盯着杜子君笑,也不说话。
杜子君的头皮略微发麻,与它冷冷对视了半晌,开口问道:“干什么?”
“大姐姐,我的妈妈不见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她?”它问道,嘴唇一动不动,依旧弯成一个规整的,仿佛是圆规画出来的笑容,可那银铃般的孩子声音,还是从它的头颅里发出来。
杜子君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滚,”他说,“没空陪着胡闹。”
纸人童静默了一下,然后接着重复道:“大姐姐,我的妈妈不见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她?”
杜子君:“你他妈复读机吗?说了快滚。”
纸人童脸上血红的笑容愈发夸张,它盯着杜子君,漆黑的瞳孔乖张地缓缓睁大,孩童的声音亦凭空增添了三分森然:“大姐姐,我的妈妈不见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她?”
杜子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来,”他冲纸人童招招手,“你过来,再靠近点。”
纸人童定定看着他,没有走路的起伏,唯有身体飘动着平平前移,配上那张诡异可怖的脸,稍微胆小一点的人在晚上看了这副景象,只怕都要把胆汁给吓出来。
杜子君顺手抄过一旁的御币,将上面的菱形飘带往木棍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而后慢条斯理地看着纸人童,一字一句道:“你妈已经死了,别找了,听话点,哥哥赏你吃棍子。”
纸人童永远僵滞不动的诡异笑容瞬间颤抖了一下,下一秒,杜子君暴跳而起,手中的御币木棒一棍飞出,抽得纸碎如裂帛,哗啦一声在静谧浓雾中炸开!
“你他妈再多重复一句,老子把你这个傻逼东西——!”他提棍就上,把巫女祀神的供奉仪具挥得像个凶器。过去十几年捶过人头的酒瓶子,砸过车前盖的棒球棍,甚至是用来抡下属的枪托都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顷刻间,纸人下半身灰飞烟灭,破碎成风中猎猎飘扬的飞絮流屑,它惨叫着,飞速奔逃进了逐渐消散的雾气。
“妈的。”他眉眼带戾,随意啐了一口,转头看去,吾妻桥上的白雾已是渐渐消散,他想了想,把御币飘带重新解下来,往牛车走去。
前面的贺钦正在探晕倒掌柜的鼻息,他脚下踩着一片被利器裁开的破旧白纸,闻折柳把鞭子挂在老牛头上,看样子是打算让它自己把车原路拉回去了。
而谢源源……
杜子君甩了甩御币,无语地看着坐在牛车中央,一脸懵逼的谢源源。
“你干嘛呢?”
谢源源:“啊,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坐这,叫你们也没回音,摸又摸不到你们,只能等了一会……等了一会,然后雾就散了啊。”
杜子君:“……你没遇上那些纸人?”
谢源源更茫然了:“纸人?什么纸人?”
闻折柳在一旁插话:“你别问他啦,那些小鬼是发现不了他的。”
“……”杜子君:“……妈的,真想捶你一顿,还不赶紧起来!”
“哦。”谢源源急忙从牛车上下来。
几人眼见那头老牛拉着车,以及车上可怜的掌柜渐行渐远,于是回过头,终于踏过了吾妻桥,踩上浅草的土地。
贺钦牵住闻折柳的手,微笑道:“一上来就给我们制造了点小麻烦,看来这次的旅行很不妙啊。”
此时此刻,出现在四人眼前的,是浅草街道的概况。
荒凉破败的房屋,空无一人的街道,一路悬挂的发黄白灯笼幽幽发光,映照着即将入夜的昏暗浅草。
第80章 怪谈(十)
“这里应该就是主街区吧……”谢源源抖索了一下,极目远眺着当前的场景,“也不知道五岛夫人在哪住着……”
贺钦道:“不出意外,最大的一间。”
几人走在路上,不知是否是此处临近隅田川河的缘故,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阴雾不散,犹如无数鬼魂在濒死前呼出的遗息,让他们的鼻腔都沾染了湿漉漉的粘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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