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郗点了点头,带着颜湛上了楼去了自己房间。
全郗的房间就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没有多余的装饰和色彩,简单到清冷,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
颜湛背靠着桌子站着,忍不住好奇的一直打量。
全郗见状也没有招呼他坐下,事实上叫上颜湛一起回来,他也是临时起意,只是看着对方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歉疚样子,就这么做了。
颜湛打量完了房间,转过身,又看着这张全郗平时用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排放的整齐的书,一个笔筒,除此以外,就只有一个相册。
颜湛愣了愣,相册上的大概就是全郗的父母,很普通的一家三口的照片,但颜湛的心里却好像被重重的击中了。
照片上的全郗比现在要青涩一些,被父母左右包在中间,虽然没有笑,神色却是柔和的。
门这时被敲了敲,颜湛收回目光,全郗已经去开了门。
“谢谢,…嗯。”颜湛听到全郗手伸出手去和门外的人道了谢,然后不知道门外的人说了什么,他看了眼自己,点了点头才将门关上。
颜湛几步走过来,接过全郗手里的大果盘:“学长,怎么了?”
全郗顿了顿,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她们都准备了些。”
颜湛笑了笑:“我不挑。”其实他想说,学长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不过这话说出来好像有点奇怪,他就没说。
全郗却没有吃,只是让他吃。
颜湛也就吃了一点葡萄,把果盘放在桌子上。
全郗犹豫了一下:“一会儿梁叔会送你回去,我等下还有点事情。”
其实应该留人吃蛋糕的,但他等下还要去祭拜这个身体的父母,带颜湛去不合适,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似乎也不合适。
颜湛愣了下:“啊?”
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其实今天全郗会带他回来,还让他进了房间,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颜湛沉默了一下,笑道:“学长,你带我回来,是为了让我放心吗?”
带他回来,让他看见他在白家的生活,在今天的状态,做的这一系列有些反常的举动,是为了让他明白,他真的没有大家甚至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痛苦的无法自拔。
为了,让他这个说错话而感到担心歉疚的人,感觉到一丝安心吗?
全郗没有回答他,只是道:“颜湛,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或者说,脆弱这个词之于他,早就很久之前,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父母不是他真正的的父母所以他才能够如此平静,更因为,比这种情况更痛苦十倍百倍的事情,他早就经历,并且消化在成长中了。
颜湛忽然就笑不出来了,他看着坐在那里的少年,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模样,眉眼间的那点淡然,却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难以撼动。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开始,就被这个人所吸引。和他接触的,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气息,明明浑身上下都是透露出冷淡的,禁欲的意味,像是一团最浓郁的灰色,偏偏越是如此,越是轻易的和周遭的一切分离开来,吸引了人的视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全郗从头到尾的意思都是在向他表述,“我很好,你不需要担心,也不需要有什么歉疚”这种意思,但颜湛却觉得心里有什么在重重的敲击着他,一下又一下。
他虽然不想矫情的承认,那就是一种名为“心疼”的东西,但他现在,确实真的是在心疼一个大不了他多少,同性别的人。
“怎么了?”全郗见自己说完,颜湛就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那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带着一种深重的力道,一寸一寸的,要透进他的内心深处去。
今天颜湛走神的次数,似乎也太多一点。
全郗微微皱了皱眉,他并不习惯别人因为自己的事而过于上心这种事情。
也许这是因为,他早就不知道如何去回应。
颜湛勾了勾嘴角,看到全郗眉心那浅浅凹痕,倾身凑近,手掌撑在椅子扶手上,微微弯着腰,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全郗。
他不知道想通了什么,眼里带着一种让全郗陌生的热度,眼尾也似乎不可避免的被熏染,漂亮到灼人。
“学长,我们是朋友吧。”他轻喃着,明明是疑惑的句式,他却用着肯定的口吻。
全郗微拧着眉,感觉到那一瞬间来自颜湛身上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好像一张铺开的网,要将他从头到脚的包裹进去,
虽然不明白颜湛为什么突然这样,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情景看上去很奇怪。
他开口:“颜湛,让开。”
颜湛倒没有坚持,他只是盯着全郗平静的眼,半晌轻笑了一下,半跪下来,手放在全郗的膝盖,仰着头看着全郗,整个人变得无害极了,就像是野兽收敛起了爪牙,变得温顺的样子:“学长,我是第一个被你带回来的朋友,对吗?”
甚至是执拗的,要一个答案的看着全郗。半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要是让熟悉他的人看到,要怎么大跌眼镜。
毕竟,他可是颜湛,是那个从出生以来,就不会对谁低头,对谁仰望着的颜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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