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晚,他有了撕掉对方盔甲,想看看他内里的伤究竟多重的念头,一直捂着,溃烂了,他不是更疼?
苹果快要削好了,蒋孝期旋转的刀刃慢下来,目光移到自己捏着苹果的左手上,琢磨着从哪里来一刀比较自然。
嘭,溢着清甜汁水的白色果肉掉在地板上,接着是啪嗒一滴鲜红的血,啪嗒、啪嗒……一滴接一滴。
滚动的苹果吸引了周未的目光,他看见血从蒋孝期的指缝淌落,先是一怔,巨大的惶然从他瞪大的双眸中溢出来,周未忽地起身,板子和笔掉在地上。
“没关系,”蒋孝期微微松了下拇指,被压住的是一道斜切在食指第二指节上的一道小伤口,约么一厘米左右,拇指一松,鲜红的颜色汩汩溢出伤口,汇聚、滴落。
这种在普通人身上只需要一个创可贴的小割伤,换在蒋孝期这里就会一直滴血,一直一直,不处理的话可能会让他失血晕厥。
周未看着那道伤口,脸色苍白,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蒋孝期按着伤口,手肘搭在膝盖上,抬头捕捉周未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凝血障碍,还记得吗?
两人默默对峙,脚下的血洼聚成拳头大小。
蒋孝期忽然就认输了,站起身抽几张棉巾缠在食指上,将左手背到身后,靠近周未,右臂拉他入怀,安慰地在他背上拍了拍。
不这样做,他觉得在他失血晕倒之前,恐怕周未会先晕倒。
蒋孝期帮他戴上耳机:“我要处理下,先走了,别怕。”
他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再抱了抱周未:“真的没关系,我去涂一点药,很快就好了。”
他走几步再回来,用纸巾清理了地板上的血迹。
周未受不了他,虚声说:“你快走,我……晕血。”煞白一张小脸儿,说得真事儿一样。
蒋孝期离开后,周未抱着手机等他电话,忐忑到无法集中精力到任何一件事情上。
亲身经历过突如其来的剧变,周未懂得那种一瞬间天翻地覆的失控感,他会不会开车途中晕倒,会不会……
蒋孝期很快给他回了消息,还附赠一张手指包扎好的实拍图,已经没再流血了。
故意的吗?周未后知后觉地想,这人怎么这么渣啊!
次日,蒋孝期按宥廷发来的地址去揭谜,地点同蒋生国际总部大厦南辕北辙,是一家人气马马虎虎的湘菜馆,服务员指了包房便不见踪影。
宥茵在窗边打电话,宥廷自己撸袖子用纸巾擦餐桌上不明显的油渍,见人来了抬头笑:“小叔先坐,还有个人没到,让等五分钟。”
五分钟?蒋孝期心说迟到的都是心理高手,给你说个听上去不难忍受的时间,然后一个、两个、三个……若干个五分钟地等下去,半小时一小时也就等得了,简直跟他自己一样卑鄙,让周未等他一年,两年不回去的人还是他。
不过这个人似乎不太一样,蒋孝期刚自嘲了一波,等的人就到了。
一个约莫三十五岁上下的男人,穿着随意,不像他们这圈里的,身材是经常运动那种精悍结实,进门便给了蒋孝期一个直白的注视,猛虎一样的眼神。
“这个就是……”他掏出烟点上,问宥廷。
宥廷挂着轻松随意的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咳咳,我还是先介绍下。你俩第一次见,蒋孝期,我小叔……蒋孝明,我前任小叔,哈哈哈哈——”
“叫明哥!”男人纠正,向蒋孝期晃了下烟盒,“老子风华正茂呢,也没比你大几岁。”
“明哥好久不见,”宥廷和宥茵揶揄他。蒋孝期大方地接了烟点上,不知道牌子,很呛。
宥廷问:“明哥咱今天这地方规格不超标吧?”
“叫蒋队就超标了,”蒋孝明吐着烟,“叫明哥的话,档次忒低了点儿!”
“蒋队和明哥下午都要上班吧?不如抓紧时间边吃边说,看这服务效率……”蒋孝期扫了眼腕表,好容易拦下一个路过的服务生,“这桌,就按菜单前三页上吧。”
小服务员给突如其来的土豪王霸之气震慑了,一溜烟儿跑走下单。
蒋孝明嗤嗤笑:“这个小老弟有点儿意思,霸道总裁日理万机?”
“不是,我急着回家喂猫,小东西挑嘴还粘人。”
蒋孝明拱下颌示意宥廷可以开始了。
宥廷给众人倒茶:“小叔回来之前,明哥在前辈里年龄最小,是三爷爷蒋柏康的小儿子,前两年小叔刚回蒋家那阵子,明哥去了外地执行任务,你们正好没遇着,对了,明哥是丹旸公安局东安分局刑侦支队副队长,快成正的了。”
蒋孝期点头,表示了解这一脉的情况:“人民警察,敬佩!”
“就是家里按月领五千块那种米虫,我只吃小家不吃大家。”蒋孝明笑得坦荡得意,应该对这份职业是真爱。
蒋孝期附和:“谁还不是呢,就他们这些小辈儿有出息。”他意指宥廷和宥茵都是拿着蒋家股份的,不用再按月领救济。
蒋柏康是祖父母最小的儿子,比兄姐小十几岁,无心继承家业,与妻子定居海外混艺术圈,却没曾想生出个铁血汉纸酷爱麻辣口味这么接地气。
因此蒋孝明很小就养在大伯父蒋柏平家里,和那一脉的孙辈宥廷、宥茵像兄弟姐妹一般长大,然后去当了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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