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外露,景铄瞬间平复好心绪,淡淡抬眼看向对面的男孩:“不用这么客气,钱我不能收,这份心意我也替我女儿领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
晏橙怔怔的,最后只好干巴巴地笑了笑:“噢,好。那……再见。”
景铄“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一会儿那辆车子就开走了。
晏橙立在原地几秒,捏了捏手里的钱,深吸一口气走向自己之前停在路边的车,在副驾的玻璃上“叩叩”敲了两下。
窗玻璃降下,里面的男人目露疑惑:“怎么了?”
此时的晏橙面色沉郁,整个人阴沉得像是笼罩在一片黑雾里。那张原本赏心悦目的俊脸此时也紧绷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好像彻底变了个人。
晏橙把手里捏着的红票子塞给车里的男人,下一秒便伸手打开车门,沉声道:“临时有事,这钱你拿着打车走吧。”
车内男人怔了下,继而便有些不虞。可尽管心里不痛快,在目光触及到晏橙脸上可怖的神色后也选择老实闭上了嘴。这人明明看着年纪比自己小很多,可气场实在是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会让人下意识畏惧。他拿了钱乖乖下了车。
晏橙多一眼都没看那人,甩上车门转身绕过车头进了驾驶室,转瞬间车子便扬长而去。手里捏着钱的男人朝路边呸了一声,骂道:
“操!真晦气!”
晏橙的车子开向了之前景铄一家车子消失的方向。他的车子性能极好,行驶在车辆稀少的街道上仿若一只奔跑在黑夜中的黑豹,迅猛又充满爆发力。只几分钟的功夫便追上了那辆白色小轿车,于是便不近不远地跟着。
景铄的车直直开去了振明区。振明区比较偏,在B市来说属于各方面都比较落后的区,许多在B市打拼的年轻人最后都会在振明区买房子,只因为这里房价相对来说比较便宜。而且振明区的路也比较乱,天天挖路修管道,路线还七扭八绕的。
所以七拐八拐的晏橙一个走神儿的工夫就把那辆白色小轿车跟丢了。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时候晏橙已经在跟着了,现下将车子停在路边,眼睛看着车前漆黑的路面忽然自嘲一笑。
嘟囔一句:“我可能是脑子有泡……”
打了转向灯,晏橙刚准备驱车离开,眼角忽然瞥到自前方路口驶出来的那辆他在瀚清阁前见过一次的低调豪车。下意识看了眼车牌号,紧接着眉角便一挑。
***
傍晚跟程与舟分开后余书衔便直接回了自己在方舟新城的公寓,简单收拾收拾便去楼下的健身房锻炼去了。
余书衔虽然性子懒散,但在对于身体以及身材管理方面一直都是非常严谨的。不论多辛苦多累,每天都坚持去健身房跑步。
酣畅淋漓地跑了一个小时后冲了个澡余书衔便神清气爽地回了家。跑完步出完汗身体里那点儿酒精也就挥发得差不多了。回家后正准备好好睡一觉,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是妈妈。
余书衔去银行取了五万现金,原准备打个车,可看了眼自己怀里抱着的真金白银,为了小命着想还是上了自己的车,另外叫了个代驾把车子开去了振明区。
他父母家所在的地方。
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区,看着眼前只有八层不算高的居民楼,余书衔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每次来到这里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奇差,连带着向来温润谦和的面庞也会染上些阴郁。
他颠了颠手里沉甸甸的钱,抬脚走了进去。
敲完门后来开门的是余书衔的母亲。见到儿子站在门外,余母眼睛一瞬变亮,有些局促又有些紧张地赶紧给余书衔拿备在鞋架上的新拖鞋:“快进屋!你爸给你泡的茶正好好了,是你喜欢的铁观音!上礼拜他徒弟送的……”
“妈。”余书衔没动,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面色平淡地叫了声眼前的人,伸手把袋子递给她,“这里面是五万,你先拿去给景铄用。等他房子选好了,装修方面我可以找人帮他,能便宜点儿。”说着他又看了眼母亲怀里抱着的钱,“不够用再跟我说。”
余母双手手指紧紧抓着怀里装钱的纸袋子,面色凄淡,不敢与儿子对视,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余书衔眉间微微叠起两道褶皱,修长干净的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抬起脸淡声道:“明天我还有工作,回去了。”
话音落下收起手机转身便要下楼,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余母一怔,略有些焦急地迈步出去:“书衔!”
余书衔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母亲:“还有别的事吗?”
余母紧紧抓着怀里的钱袋子,眼中闪烁着几不可见的晶莹,颤声道:“这钱……就当是妈跟你借的。回头一定还给你。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跟你开口……你说月月都一岁了,你弟他们一家还跟我们两个老家伙挤在一起生活,时间长了怕你弟妹有意见。而且你弟好歹也是大学老师,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说出去也让人笑话。得亏他有个你这么有能耐的大哥……”
“妈,”余书衔深吸一口气打断了母亲的话,“这钱你不用还,就当是我给月月的。”
余母看着面无表情的大儿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闭了嘴,口中一片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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