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他跑了!
到平房的时候,闻灼比封契还急,一路往平房里面冲。
他在路上碰见了很多被淘汰的人,都是和他一起上山的,有些他都认识,但是不知道对方叫什么,那些人都用艳羡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彼此擦肩而过。
闻灼还碰见了周扬。
周扬看起来挺惨的,整张脸都发青,走起路来飘飘忽忽的,他正从平房的小院内出来,要下山,闻灼当时正要进平房的院子,两个人迎面撞上。
周扬看向闻灼的神色像是要直接把闻灼给吃了一样,他直接一个跨步拦到了闻灼前面,习惯性的想和闻灼耀武扬威。
然后他就看见闻灼跳起来,小鼻子皱起来,两瓣儿粉唇咧开,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小锅。
“滚开!”伴随着一声喊破了音的怒声,那口锅“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周扬的脑门上。
周扬被砸懵了。
毫不夸张的讲,过去的十几年里,周扬从没想过闻灼有一天会打他。
闻灼就像是一块小海绵,不管你怎么欺负他,他都是软乎乎的,顶多被你欺负的掉下几滴眼泪罢了,他还是第一回 ,见闻灼还手。
也是第一回 被闻灼打。
周扬瞬间勃然大怒,在他眼里,闻灼一直是他的生物链最底层,是他可以随意欺负的人,闻灼打他就是在挑衅他的权威,把他在闻灼身上建立的威严都给打破了,他受到了忤逆,因此,他下意识的还手。
他要把闻灼打服,打到像是小时候,见到他就瑟瑟发抖。
周扬一拳挥舞过去,想象着闻灼被他打到哭的样子,闻灼这么点小个儿,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
但下一秒,他的脑袋上又挨了一砸,“砰”的一声响,还带着点金属碰撞时候的余音,砸的他有点懵。
闻灼打人好像只会这一招,不管你怎么打他,他都只会拿锅来砸你。
张教官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两个人滚在地上,周扬之前在山上没少挨封契的打,现在还没养回来呢,体能打了一个八折,正好跟闻灼不相上下,闻灼还仗着手里有武器,压在了周扬上头打。
“住手!”张教官赶忙上来把俩人分开,一边在心里嘀咕“小个儿不大打人还挺狠”,一边骂道:“别把私人恩怨带到山下来,你,赶紧下山!”
这话是对周扬说的。
周扬脑袋瓜子被砸的嗡嗡的,都有点站不稳了,被教官训斥了一声,抬脚想走,一脚踩下来竟然差点摔倒。
教官又回头,想骂闻灼,但他一回头,就看见闻灼咬牙切齿的在哭,明明顶着一脸愤怒的表情,但眼珠子啪啪的往下掉,还在不停地剧烈喘气,教官张了会儿嘴,无奈的挥了挥手:“行了,快进去吧。”
闻灼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他顾不上跟周扬打架了,抽噎着冲进了院子里,他还要去找封契算账呢。
平房里应该没多少人了,被淘汰的都走掉了,闻灼闷头往里冲,但是在拉开门,冲进平房的瞬间,就看见了门口的两个人。
两个男孩,都是介于青年和成年人之间的模样,此时正凑到一起抽烟,俩人唇上叼着烟,脑袋凑到一起,用烟头的火点燃了另一个烟。
一个是封契,另一个,是一个陌生的、精致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男孩,距离封契极近,两人的身体都十分熟稔的靠在一起。
闻灼的脑袋“轰”了一声,炸开了。
闻灼觉得,他过去的十几年里,都没有像是现在一样窒息过。
烟雾缭绕,丝丝缕缕的顺着香烟往上飘,笼罩了这一小块方寸地方,随着闻灼的到来,烟雾被撕裂开一个小小的口子,闻灼清晰的看见了封契的眼神。
封契的三角眼微微眯着,他眼角有一处伤,已经结疤了,但左眼还是微微垂下来了,像是个受伤了的猎豹,微薄的嘴唇叼着一根烟,轻撩眼皮,凉凉的瞥了闻灼一眼。
然后,他又像是没看见闻灼一样垂下了眼。
反倒是他旁边那个男孩抬起头来,冲闻灼笑了一下。
这男孩长得特别漂亮,是那种精致的漂亮,像是枝带刺儿的玫瑰花,一双桃花眼里像是带着钩子,一笑起来水波潋滟,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训练服,深棕色的皮带裹着细细的腰,脚底下蹬着厚厚的黑色靴子,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壮,但是高挑劲瘦,看起来又飒又俊,一头微短的褐色碎发,在阳光下反射着些许金光,刺痛了闻灼的眼。
这个男孩是谁?
原先的山头上没有这个人,闻灼记得清清楚楚,他是刚出现的,而且直接出现在了封契的身边,他们很要好,很熟稔,看起来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闻灼的呼吸都跟着晦涩起来了,他下意识的反观了一下自己。
身上穿着的是不知道从谁身上扒下来的训练服,满身黑色的雪泥,刚才又跟周扬扑腾了一圈,身上脏兮兮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破烂的锅,脸上的眼泪都被风吹干了,黏在脸上,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兴许是闻灼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男孩看,让那个男孩感觉到了些许不舒服,不过他并没有对闻灼表示排斥,而是依旧笑着问:“你好?我叫谢予。”
谢予,名字也很好听。
闻灼堪堪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又一次看向封契,但封契压根没抬头,他只好自己嘶哑着嗓子回:“我叫闻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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