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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安咬着画笔,伸长了胳膊勾到那盘蓝色颜料,扒拉近,然后调色。
    他懒洋洋一副做派,披着头发,露出光滑的额头和姣好的眉眼,棱角分明的五官,殷红的唇色,却借着肩边的长发无端多了分柔和,像是模糊了五官,只有朦胧的一片俊意。
    直到最后一笔上完,他才长舒一口气,托腮看着画布,满意的放下画笔,起身开门。
    吴婷就站在门口,努着嘴,端着夹好了菜的碗。
    他顿了顿,看了眼吴婷,眼神有点怪异,但还是接过来,重新往屋里走,同时问她,什么事?
    吴婷比他大两岁,平时傲气得很,俩人从小打到大,吴母一般护着吴安,因为他小,又有双画画的手,艺术班的老师都说他以后能有大出息。吴婷在外温婉乖顺,操着一口流畅的普通话,咬字清楚,之前一直是学校广播站的主持。可在家里是个顶天立地的女霸王,一口利落的上海话刷啦啦跟刀箭似的袭过来,吴安听了两句就自动屏蔽了,只听了几个关键词。
    吴婷最后半带期待的问,下次能带我去见一面吗?
    吴安坐在床上,安静的吃饭,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过了会才说,好。
    吴婷喜悦的跑出去,顺带着帮他关上门。
    夕阳落下的印迹换了片地方,颜色更深了。
    许之圳蹲在导演旁边看镜头。
    他在B组拍单人戏份,现在A组仍然是谢北在拍,年少的戏份还没有结束。
    钟珂忻的意思是两组单人戏份先拍完,再汇总一起拍,而后许之圳杀青后另一拨人上来,也这么安排。
    不过许之圳这边的单人戏份实在不多,前期他像是魏承恒的依附体,他在哪,魏承恒铁定就在附近,大抵就是所谓的巧合,也可能是故意。
    这一幕之后,吴婷才正式出场,魏承恒注意到吴婷,漂亮又温柔的上海姑娘,对他羞赧的笑着,可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居然对吴婷没什么感觉。
    反而是看向吴安时,内心有那么几分悸动。
    吴婷后来同他恋爱,高三时魏承恒提出分手,说考虑学业为重。吴婷在上海本地上大学,每次要转好几路车来见他,也没说过什么。最后只哭着答应了。
    而吴安在他们恋爱后就跟着老师北上,只有暑假寒假,能见上几面。
    收工回酒店,许之圳扎着高高的马尾,鬓角留了点碎发,额前也落了几簇长发,用心挑了位置,是收工卸妆时化妆师临时起意帮他弄的,倒有几分意外的俊朗。
    陶川陪他去吃饭,盯着他嘀咕,“要不要接个古装片?怪帅的嘛。”
    小潘疯狂点头,“正好不用接假发片了。”
    俩人偷笑,许之圳在旁直挑眉。
    难得在餐厅遇到谢北,不过身边跟了一圈的人,许之圳远远一看,几乎都是他今天拍戏的搭档,还有几位老师,于是没凑上去,毕竟还不输。
    没想到有人招呼他过来,许之圳只好端着盘子过去,走近了才发现,是姜超仁。
    姜超仁就住在上海,约莫着最近没工作,时不时就来片场监工,他又和投资方关系好,几个人还经常在酒店搓搓麻将。
    许之圳笑着问好,“姜编好,钟导好,徐哥好,潘老师好,各位前辈好。”
    也实在不怪他,来片场监工的一群人总是来回换人,今天这位明天这位,他记得不多,只能粗略喊上几句。
    姜超仁失笑,招呼他坐在自己旁边,顺便帮他解围,“这一溜串的,难为你了,前辈太多了吧。”
    钟珂忻用叉子叉住一片橘子,偏头问他,“怎么认识老徐的?”
    许之圳赶紧解释,“前几天在酒店,路过姜老师牌局,正好三缺一,我被拉进去打了会……”
    何止打了会,下午他从健身房回来,被姜超仁拉着打到十点,还跟着搓了顿宵夜。
    “正好巧合,不过小许牌技不错嘛,好久没和这种小辈打了,对我们来说也是新鲜。”
    那位徐哥也附和,说那可不。
    许之圳讪笑。
    什么是新鲜,就是他资历太浅,还不会喂牌,不会打量,只顾着打牌。
    话题扯到打牌上去了,几个老前辈的又开始讨论起来,许之圳安静低头吃饭。
    说到底也不能怨他,毕竟他打牌从不花心思,也没那么乐趣记牌,打就打,输就输,也无所谓,手气好了胡了就是胡了。正巧他那天手气不错,打到后半截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赶紧慢下来,该胡的时候缓了缓,让其他几位得了胡。回去了才惊觉,自己或许是太年轻了,没经历过饭局牌场,也没那个意识要给老前辈让牌。不过转念又安抚自己,本来又不是去恭维人家的,只是个过路客被拉去玩牌,人家也是久经沙场的通透人,哪里看不懂他。
    他猜的确实也不错,结束后几位老家伙捏着脚讨论,都在笑这位年轻小伙子,可真是年轻,是那种被护在臂弯里的天真小伙子。也不怪他家庭优越,天资又好,轻轻松松拿到这种角色,不比人家摸滚打趴上来的,给个眼神就知道意思,还能顺便给铺垫好下面几套。
    各有各的好处吧,偶尔碰到玩玩倒也不错,顺带着感怀下自己尚懵懂的年少。
    谢北这两天搭的都是老戏骨,一个年轻的都没有,全桌子二十多岁的只有他和谢北,偏偏中间隔了俩人,一位钟珂忻一位姜超仁,连个眼神都不敢递,只低着头相当认真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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