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蹙眉,知道年能靖不会莫名奇妙说这话,于是问为什么。
年能靖一向藏不住话,眉飞色舞就说了那边片场的事,说完谢北倒是陷入沉默。许之圳其实一向比他要冷静得多,他们俩合作多,他也就更清楚许之圳的状态究竟是怎样,平常排练时虽然经常也会爆发出精彩的对峙,算是旗鼓相当的拼戏,但只要一结束几乎都能瞬间看着彼此笑出来,瞬间出戏。像今天的事,到目前他还真没在许之圳身上遇到过。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拍戏中谁都会入戏,更何况是许之圳这种第一次接触实景拍戏的人,程度自然和学校排练返作业不一样,一时入戏自然正常。可他却也难免惊讶,他也看了傅卜的人物小传,知道他的性格,还知道许之圳拍的是什么戏份,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一场这么入戏,甚至出戏了都感觉不到疼痛。
谢北想了会,自然也是琢磨不出什么,过了会就歇下了,只浅眠中还是蹙着眉头的。
红眼航班,抵达时候已经是深夜,谢北带着口罩帽子下去,年能靖脑子也是懵的,都没想太多,直到走出去才发现外面聚了不少粉丝,拿着□□大炮的不在少数,多是小姑娘,带着口罩跟着他们走,但秩序还算好,今天是跟剧组来的,也没有雇保镖,粉丝跟谢北保持了一小段距离,边走边拍。
许之圳满脸茫然,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戴口罩,跟着年能靖后面无声无息走着,顺便打量一边辛苦工作的站姐。
真是不容易,都这个点了还在机场候着。
等坐上了剧组接的车,许之圳才放松下来,但余光瞥见年能靖掏出手机打电话,他顺便听了一嘴。
“…………嗯对,对,应该是他…………盯一下,在酒店旁边看一下,我们这个车等上了路才能知道有没有黄牛跟着……………对,注意下,这么晚了麻烦了啊…………”
许之圳听得有些茫然,手肘捣捣谢北,凑过去,“年哥在说什么?”
他还没醒闷,整个人缩在oversize黑色卫衣里,戴着口罩,眼神迷离,反应了好一会才回答,“看到了个私生,有过几次跟车和蹲酒店的经历,年哥不大放心吧——”说着打了个哈切,又闭上眼睛。
许之圳还沉浸在震惊中,私生吗?在刚刚那群小姑娘里面吗?
这几年随着饭圈普及化,加上明星也五花八门越来越多,追星行业越来越好赚钱,黄牛愈加多的同时私生粉也在猛增,虽然饭圈很排斥私生粉,但事实上很难影响私生的狂增。许之圳知道私生粉还是以前刷微博时候看到一篇科普式的文章,看完满脸震惊,想象不出来得是怎样恶毒内心扭曲的人会去选择当私生。
结果现在说就在刚刚那群小姑娘里就有私生粉?还跟过几次车和蹲酒店?
许之圳慢慢躺回去,眼睛瞪得滚圆,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但这次路上还算顺利,年能靖观察一会,司机也说应该没人跟车,于是直接抵达酒店,办理入住后时间也不晚了,回房休息后也没再说什么。
西安这订的酒店是五星级酒店,同样订了两个套房,许之圳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到主卧,也没洗澡直接躺下了,睡到八点出头就被助理喊醒,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去淋浴做护肤。在西安出的都是外景,没有棚子,加上他们到达得晚,正好在酒店化完妆换完衣服再去现场正好。
化妆师去给谢北化完后才来许之圳房间里,彼时他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已经昏睡过去,化妆师无奈,就着他躺着的姿势给他上妆,居然一直到结束他也没醒,把旁边一干人笑殇了,说这是带去拐卖了都醒不过来的。
今天出的景是在西安一处古迹,抵达时已过中午,许之圳难得吃上了热腾腾的米饭,虽然只有小半碗,就着素菜和几块鸡胸肉吃得一干二净。现场已经报备过清过一截场,这边的导演是B组导张恒国,过来打过招呼,简单沟通过后就准备即刻开拍。
第一次来西安,新鲜的劲还没有过就要倾一腔热血重于故事里的世界,许之圳不自觉手搓着长长褂衫的侧边,身侧连空气都是清冽陌生的,他沉心下来,闭上眼,回到那个世界。
古旧的城墙边上,两个人沉默着,慢慢的漫长的走着,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身后是张扬的红日,不过在午后已收敛些许锋芒,只散漫的布着光,笼罩着青涩年轻的少年人。
胡华神色间仍是那般张傲,手虚虚笼在脑后,一身深蓝长褂被他穿得不伦不类,年轻人肩膀瘦削,撑不起来这件长褂,从背影看起来明显看得出单薄的身躯。
傅卜还要更单薄些,虚虚的,躲在那件素色长褂里,像是风吹过就要被吹散一般。
他神色迷茫,望向远方的眼神带着些许茫然和不知所措,跟在胡华身边,简直是两个极端。
胡华也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斜撇他一眼,正好风启,两人停在一处城墙边,靠在上面说话。
“怎么了你?这么失魂落魄的。”
胡华说话一股子有些轻佻的含笑意味,尾音上扬,为人也总是带着笑的,无论笑意是否真心,总是不吝惜施舍。他像是天生的风流浪子,徘徊世间,也不知所求为何。
傅卜眼眶微红,他看着城墙下漫漫长路,人来人往,瓦舍低楼,驶过的黄包车,飞来的电车,还有趾高气昂的警督,左顾右盼的行人,抱着孩子慢慢走着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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