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透进缝隙的光,谨慎却张狂。
舒愿时常觉得黎诩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并且说服人的能力很强,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挺有领导者的风范。他点头,想起黎诩应该看不到,又“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车在一栋旧居民楼前停下,黎诩锁好车,领舒愿往楼上走。
居民楼看上去大概有十多个年头了,没电梯,水泥墙体上到处贴着水电维修的卡片。
“宋哥住七楼,最高层,自带天台,他在天台建了个小型工作室,平时写歌做直播都呆上面。”黎诩开车快,上楼梯却走得特慢,走了两层就顿住脚步回头,“楼梯不窄呢,你不能跟我并肩走吗?”
等并肩走了,黎诩又换了话题:“猫是猫,人是人,我不会把对人的情感等量转移到猫身上。”
“无端端的……”
“不是无端端,”黎诩截住舒愿的话头,“你是不是认为我对饼干好是因为放不下谈轩临?”
舒愿愣住:“谁?”
“谈轩临,”黎诩一顿,怀疑自己推断错了,“就那个让你替他转交礼物的男生。”
“哦。”舒愿应了声,不就前男友吗,说得那么复杂。
“饼干是我生日时他送的,猫对主人有依赖性,我总不能因为跟他分了手就把饼干还给他。”黎诩瞄了眼墙上的楼层号,六楼了,“我喜欢饼干,不代表我还喜欢谈轩临,而我喜欢小小酥,不代表我不喜欢你……”
舒愿猛地抬起头。
同一时刻,黎诩扣住舒愿的手腕,以防他为了躲避事实而从自己身边逃走。
他也没想今天就说出来的,但有些事解释着解释着,就不由得把秘密也给说漏嘴了。
既然如此,那就豁出去吧。
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关系会不会恶化,他只想来个痛快,然后名正言顺地追求,又何必藏藏掖掖?
“你就当前面说的都是铺垫,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现在要说的才是最想让你听明白的,”黎诩盯着舒愿的眼睛,指尖感受着对方跳动的脉搏,像是能摸到心跳,“舒愿,我知道你能感觉得到,但现在请别给我答案。”
黎诩头一回变得很没自信,因紧张而吞咽唾沫的声音都仿佛放大了无数倍,那几个简单的字眼却坚定地破口而出:“我喜欢你。”
缱绻的秋风从楼道口的窗台吹过来,绕在两人身侧,连气氛都变得暧昧。
舒愿很慌,这种慌不是体现在黎诩竟然向他告白了,相反,他早就意识到黎诩对他有好感,只不过对方不说,他就装傻,这个时候黎诩说了等于是确证了他的论断。
他慌的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在不得不面对事实的情况下。
不想违背心意地回绝,却自卑于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无法接受。
他已经不能像当初那样坦然地对待这份感情,当他以为自己站在安全领域冷眼旁观时,黎诩稳操胜券地将他攻陷了。
“喜欢谁呢?”头顶上突然落下一个声音,两人皆被吓到,同时仰起了脖子。
宋阅年倚在七楼的护栏上,怀里抱了团猫儿,嘴角噙着丝笑。
舒愿松了口气,从黎诩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向睁圆了眼睛的猫伸出手臂:“小小酥。”
“它刚睡过一觉,”宋阅年把小小酥弄到舒愿怀里,“健康着呢,放心。”
小小酥比刚见面那会干净漂亮了很多,也没开始时那么胆怯了,舒愿抱着它时,被它一个劲儿地舔着手心,又痒又舒服,心里自然爱惜得不得了。
在宋阅年家坐到了三点多,临走时宋阅年拎了个宠物包出来把小小酥放进去,舒愿指着宠物包说:“新的。”
新的,跟装饼干的那个不一样,这个外型上像个红白精灵球。
“哦,这是黎诩买的。”宋阅年把宠物包捧给舒愿。
背着宠物包下楼的舒愿觉得很奇妙,他有了属于自己的猫,尽管不归他养,但他可以给它起名字,可以带它去打疫苗,还不用担心柳绵不喜欢它……
到了宠物医院后舒愿不忍心把小小酥给医生,抱着它不肯撒手:“会疼吗?”
“疼也要打。”黎诩无情地说。
打完疫苗后还要留下观察半小时,这期间两人没事做,挨个儿将医院里的宠物都观察了一遍。
“这猫周身都是白的,就四个爪子是黑的,前世跟小小酥大概是一对儿。”黎诩说。
舒愿默不作声地听着,偶尔弯弯嘴角,但视线始终没在黎诩脸上停留过。
医生通知说能把小小酥带走时才不过五点,舒愿落在黎诩跟后几步,内心做了好久的自我斗争。
黎诩停下回头:“你就不能走在我身边吗?”
“我不会跑到别的地方。”舒愿站定,没继续上前。
黎诩叹了声,走过去拿走舒愿拎着的宠物包,另一只手握住对方的胳膊:“你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有点不放心。”
到车棚之前,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舒愿顺从地被黎诩牵着,直到对方把头盔扣到他头上,他才艰难地开口:“我不去了。”
“不去哪?”黎诩问。
舒愿蜷了蜷手指:“不去看表演了。”
“是因为我的表白让你不自在了?”黎诩跨到街车上,“还是说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