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闫罗汉清了清嗓子:“那是我鲁莽了,我以为你逼我儿子要饭呢,你那脑袋是我找人打的,你要想还回来随便打,我闫罗汉一人做事一人当......”
“行了......”闫乱知道闫罗汉又要发表他那一套混迹江湖的言论,连忙阻止:“你回酒店吧,老师这边我陪着。”
闫罗汉咂了咂嘴:“这位老师啊,你什么时候想报仇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行不更名坐不改......”
闫罗汉在儿子的瞪视里闭上了嘴,又瞅了眼被窝里只露着半张脸可怜兮兮的褚时雨,无奈转过身离开病房。
闫乱心疼地看着反应慢了许多的褚时雨,用不快的语速给褚时雨细细解释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闫乱刚在天桥上躺下不到十分钟,闫罗汉就看到他了,闫罗汉在商场四楼的咖啡厅里,咖啡厅是全透明落地窗,一开始闫罗汉压根没想到那人是自己儿子,只跟两个生意伙伴开玩笑说梁溪这
种发展这么好的城市,市中心乞丐也那么多?
直到那趴着看起来已经瘫痪的乞丐抬了抬头,跟某个给了钱的路人说谢谢,闫罗汉突然觉得这个乞丐的轮廓......挺面熟。
于是他开始仔细观察起来,越看越心惊,两个生意伙伴离开之后闫罗汉直接带着助理蹲桥头了,跟以前抓他的条子盯他一样,甚至神态动作更加专业。
直到有个长得挺好看的小白脸靠近闫乱,闫乱把脸整个抬了起来,闫罗汉才发着抖确认,那他妈就是自己养了十七年的儿子!
闫罗汉足足震惊了五分钟,才大手一挥,让俩助手先去把那盯梢的灭了,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别人盯着闫乱了,才去把儿子从水生火热中救出来。
褚时雨表情木着,过了好久才把这件事消化掉。呆了两分钟后提取了闫乱讲述里最让他心惊胆战的两个字,嚅嗫道:“......灭了?”
闫乱扯了扯嘴角,有些难以启齿:“我爸以前...就......”
“黑社会?”褚时雨的理解能力和观察能力渐渐回升,主动接话道。
闫乱抿嘴,十分抱歉地“嗯”了一声:“我爸一直很冲动,对不起......”
闫乱巴巴看着褚时雨,像一只做错了事任训求原谅的小狗:“我会照顾你的,医生都把注意事项告诉我了,我......”
“没事。”褚时雨情绪杂沓,哭笑不得的间隙里夹杂着丝丝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怒意和无辜委屈。
褚时雨把目光投向窗外,此时天已黑了大半,窗外有风,带着及楼高的梧桐沙沙作响,雨季将至,梁溪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连续下一个多礼拜的雨。
现在约莫已经晚上七点了,闫乱拿着手机在点外卖,按照医生的指导点了清淡的食物,刚刚下单,褚时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闫乱。”
闫乱立刻抬起头看向褚时雨,紧张地问:“老师怎么了?”
“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周一。”褚时雨神志恢复得差不多,除了反应慢了点、脑袋还疼着,其他和正常人已经无异。
“你这里没人。”闫乱一下子急了,他压根不在乎明天要上学这件事,满心满脑扑在褚时雨身上,生怕他有一点点闪失。
“我给钟绛发了信息,他待会儿就到了。”褚时雨温柔周到地解释,想让闫乱不要担心。
但闫乱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凝固了、脸色白了、眼里有什么细碎的光闪了闪,然后熄灭。
“他来了?”闫乱嗓子干干地确认,语气也干,尾音打着飘融进空气里,几乎快听不见。
“嗯,你们这周期中考对吗?你回去吧,早点睡,不能旷课。”褚时雨道。
这时候的褚时雨大脑运转速度很慢,视觉神经接收到的画面再转化为信息传入大脑中枢,无法做出像平时一样更缜密敏感的分析,所以这个春雨刚刚落下来的凉凉的夜晚,他只能看出闫乱不大高兴,因为自己让他回家。
而无法察觉出闫乱从眼睛蔓延到全身的悲伤和落寞,因为自己联系了钟绛。
第12章
离开医院的时候细凉如丝的春雨已经落了下来,断断续续打在闫乱脸上、手上、打在他曝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上,雨点几乎没有重量,但每一下冰凉却仿佛落在闫乱心上,一下一下、心脏渐渐变沉、变得供血都有些困难。
闫乱慢慢走着,住院部和离医院大门的距离很远,中间隔着一个广场,路人们纷纷撑开伞,有手里提着饭盒的、抱着花束的,还有匆匆忙忙朝住院部跑的。
“闫乱!”钟绛的身影渐渐清晰,从黑暗中、从春雨带起的雾气里跑出来,拦在闫乱面前,神色焦灼:“他还好吗?”
闫乱垂了垂眼,而后抬起头:“嗯,恢复神志了,待会儿我点的外卖到了你记得拿。”
钟绛很快发现了闫乱的不对劲,他皱了下眉,用带着关怀的长辈语气问他:“你怎么回事?也不舒服?”
闫乱冲他摇头,矢口否认:“没有。”回答完钟绛后闫乱低下头,没再给钟绛问他问题的机会,闷着头钻进渐渐大起来的雨里。
钟绛依然眉头紧锁,眸间闪过些不靠谱的猜疑,但那思忖只是一晃而过,回过神来后又匆匆朝住院部走去。
闫罗汉的梁溪之行本来只安排了一个周末,因为偶遇了自己儿子所以把原本的机票改成了周一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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