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夏道:“好。”便又起了身带了邵钧出去,带着他走到了一处极漂亮的玻璃鸟舍前,这里头养着许多金鹮鸟的幼鸟,它们有着洁白的身躯,尚未完全长成的双翼覆盖着浅金色的短绒,雏鸟更是小小一团浅金色的茸茸小鸟,张着嫩黄的软喙细细叫着。
邵钧果然被深深迷住了,他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些软萌到极点的小鸟,漆黑绿豆一样的眼睛,浅金色绒毛团,柔嫩小爪子,嘴巴微微张开,几乎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可爱到爆的生物。
柯夏低声道:“好玩吧?你在这儿玩。”
邵钧点着头,双眼仍然着迷地看着里头挨挨挤挤毛茸茸的小金鹮幼鸟,柯夏眼睛浮现了一丝好笑,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将邵钧留在了那里,然后沿着金鸢□□往前走去。
走到一处凉亭,他看到一个须发银白如霜的老者坐在那儿眯着眼睛在金鸢花旁作画,他好奇走过去,看到那老者原来是在画花心里的一只普通蜜蜂。
老者抬头看到他,慈眉善目地笑了:“是柯夏亲王啊。”
柯夏意外:“老先生认得我?”
老者道:“我也是联盟人,自然认得原联盟元帅的你。”
柯夏一怔:“你是联盟人?”
老者笑了下:“不错,帝国皇家学院聘请我为名誉博士,也为我提供了很优渥的实验条件,所以我客居帝国许久了。”
柯夏谦虚问道:“敢问老先生高名?”
老者道:“鄙人西瑞。”
柯夏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啊,您就是西瑞博士,天网之父罗丹的高徒,失敬失敬。”
西瑞笑得慈眉善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说西瑞博士仿佛五十许人,怎么如今也垂垂老矣。”
柯夏道:“惭愧,之前的确听说如此。”
西瑞博士道:“最近这两年我耗费心神太多,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而且,我预感到我的寿命将近了,人的寿命还是有限的啊。我本来来帝国,是受柯冀陛下邀请,来研究如何延长寿命,梳理他狂暴的精神力的,但是遗憾,还是失败了。如今柯桦陛下信奉神学,笃信天命,对科学并不太热衷,而且他也很年轻,大概也快是我返回联盟的时候了。”
柯夏道:“在联盟的确有更好的研究条件,回去也好。”
西瑞博士却摇了摇头:“联盟规矩太多,派系林立,利益纷争厉害,固然我不会突破伦理学,但是按照联盟现有的情况,既无法专心研究某个课题,也没办法尝试一些比较新的实验手法,我的时间是有限的,假如在联盟浪费大量时间在实验项目论证、和不同的利益团体打交道、寻求赞助等等这些不纯粹的杂事琐事上,就无法专注在研究上。”
“这十几年在帝国,我可以专心致志地研究相关课题,不需要担忧资金问题,不需要一遍一遍地去打申请、拉赞助、论证剖析自己项目的正当性,我的项目有了很大的突破——可惜,柯冀陛下的精神力实在崩溃残缺得太厉害了……”
柯夏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西瑞博士看着他诚挚道:“对不起,我稍微知道一些亲王殿下的事,我说的遗憾,仅仅是在科研项目上的遗憾,并无其他意思。”
柯夏点了点头:“老先生专心科研,性情直率,若是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得上忙的,只管开口好了。”
西瑞博士风轻云淡:“多谢亲王殿下好心,不过我应该很快就会回去了。”
柯夏却十分虚心问道:“其实我正有一事想要请教博士。”
西瑞博士道:“殿下请说。”
柯夏问:“西瑞博士是天网之父罗丹的高徒,想必对精神力暗示、催眠也有些研究吧?”
西瑞博士一怔:“是有涉猎,我们在尝试梳理、舒缓狂暴的精神力的时候,是会考虑催眠、暗示的手段安抚让精神力趋于崩溃的患者,使之恢复平静。”
柯夏道:“那么,有没有可能一些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暗示、驱使某些人们来达成非法的目的,比如催眠某些人将财产之类的送给对方。”
西瑞博士笑道:“精神力比对方高很多,能够形成压制局面,并且熟练掌握精神力催眠方式的话,是有可能短期指示对方做指定的事。但是,这需要对被催眠者十分熟悉,要出其不意并且效果非常短,此外被催眠者如果有亲人、朋友、长辈等等,这样的催眠和暗示就会被拆穿打破,联盟法律健全,加上对方如果不配合的话,是很难做到的,只能说现实操作非常难。”
柯夏继续追问:“那么,如何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催眠呢?”
西瑞深思道:“被催眠的本人是很难自己发觉,但如果出现莫名其妙的记忆回溯,闪回,莫名其妙的某些记忆的淡化,忘却,以及认知的矛盾,再和事件相关人士相互印证,是可以发现的。”
柯夏道:“你觉得一个精通催眠的人,能够强制让某个人忘记一个关系非常紧密的亲人吗?曾经朝夕相处、常年陪伴的那种亲人。”
西瑞哑然失笑:“不可能,做不到的,按亲王您的说法,这样的催眠关键一是选择性,指定某个人遗忘,并且是关联此人的所有事情,强行暗示淡忘,这太难,甚至近乎篡改记忆,这对于催眠来说极难做到也很容易被发觉,就算勉强做到,很快这个人在生活中遇到和被遗忘的人相关的事情和人后,很快就因为某个契机全部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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