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倾做了一个漫长而纷乱的梦,关于渴望、索求、得到、占有与圆满,但奇怪的是,有别于他之前总是会中断的梦境,这次的梦竟有些现世安稳的意味,以至于他一边奇怪自己怎么好似睡了很久,一边又不舍就此醒来。
等他意识完全清醒后,才发现原来那些并非是梦,他躺在秦素卧室的床上,奶白色的薄被盖住了她的半侧脸,他将被子掀开,看到她沉静的睡颜。
大概是被他的动作弄醒了,秦素半睁双目,目光中还掺杂着朦胧的睡意以及不设防,“醒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却柔软而好听。
这样的秦素他没有见过。在别墅里的那几天,他也曾与她同床而眠,也觉得心安,却没有此时心中那种尘埃落定才有的安宁。
本已经合上眼睛的秦素感觉到他痴然的视线,不由再度睁眼看向他:“怎么了?”
“刚刚做了个梦。”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向前挪动了些许,拥她在怀里。
她光滑的后背肌肤贴上他赤裸的胸膛,她的体温透过皮肤传达至他的心脏。
秦素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脖颈,虽然没有转头,她的手还是准确地找到了颈圈识别指纹的地方,打开了他的颈圈,“恶梦吗?”她问。
“好梦。”原倾说着,将颈圈放在床头柜上,继而将吻轻轻落在她凌乱的发丝上。
秦素很累,毕竟通宵夜班外加激烈的性事都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
原倾拉过被子,把两人的身躯都盖好。
“再睡会儿。”秦素拍了拍他结实的小臂,“好梦。”
“好梦。”原倾怔怔地又看了她一眼,才心满意足闭上眼睛。
被子是藏住好梦的地方,而我的好梦就是你。
原倾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之前那段日子,他的睡眠再没有好过,可事实上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天都黑了。
秦素在洗澡,有沥沥水声隐约从洗手间传来,想到她曼妙的身材此刻被水流打湿,再想到她带他回家后两人的缠绵,原倾的下身一阵发紧。
有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旖念,他随手抓了条裤子套上,捡起地上的衬衫边往客厅走边打算穿上,却在看到可视门禁显示器上的来客时,顿住了穿衣的动作。
于是皱巴巴的衬衫被再次扔在了地板上。
打开门,看着拎着一堆食材的陆秀峰,原倾难得的对他露出很淡的笑容来:“是你。”
没有原倾意料之中的以外,陆秀峰似乎早就知道他在这里。眼镜后的双眼只是在他布满痕迹的裸露上身停顿了一刻,就走了进来,甚至脸上还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手上东西太多,没办法按开门密码。”他进门后从鞋柜里拿出属于他的拖鞋,而后拎着东西熟门熟路地朝厨房走去。
原倾突然就觉得气有些不顺。
秦素洗好澡,拿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看到正在往冰箱放东西的陆秀峰,便笑了:“你来了。”
看来陆秀峰是惯常会在这个时间来的。
原倾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在地板上的衬衫,愈发显得皱皱巴巴,只是陆秀峰仿若没有见到,他自己倒忽然觉得有些碍眼起来。
想了想,又觉得不止是衬衫碍眼。
他的脸色秦素自然是看到了,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厨房问陆秀峰:“今天吃什么?”
“芹菜虾仁粥,我再炒两个素菜,蒸个蛋羹。”陆秀峰走到料理台边,一边熟练地处理食材,一边抬头笑着看了她一眼,眼神落在她裸露出的锁骨处的点点红痕上,到底是闪了闪,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她走来,“我先帮你吹干头发。”
“我来吧。”原倾走了过来。
“我自己吹。你忙你的,你去洗澡。”秦素分别对两人各说了一句,自己去拿了电吹风出来。
原倾的澡洗得很快,等穿了一身居家服的他回到客厅里时,陆秀峰刚刚把粥煲上,秦素坐在旁边正在剥花生。她五指纤细却比想象中有力,指腹夹住再一捏,那花生壳就咔嚓一声破开,露出里面裹着红皮的花生粒来。她将手里的花生粒放进面前的小瓷碗里,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原倾。他自动自发地朝她走来。
原倾其实甚少会做家务,他最擅长的事情便是跳舞,而后也为了更好的领悟和感受艺术而学了不少年的画画,现如今演技也比原来拿得出手,但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样的事情实在离他甚远,他的生活一向有人打理,他也从不觉得什么。可此时看着陆秀峰拿着菜刀几乎不带停顿地把一整颗土豆切成了丝,再看着秦素安然泰若地坐在一旁剥花生,他却好像格格不入一般。
“坐,”秦素将面前没有剥壳的花生堆分了一半推到他面前,“你也来剥。”
那陡然升起的违和感,忽然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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