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恍然大悟,就替林怀易出谋划策道:“王爷可以用温水泡手,再去取些皂角来洗净即可。”
“领教了,那就谢谢小公子了”林怀易笑嘻嘻地说。
此时刘叔也进来了,手里拿着与公孙府里看到的不无一二的竹筒。
里面的纸上写着的也是同样的话。
“王爷,你可知晓温宿二王子之事?”刘叔问道。
“刚从公孙府回来,公孙将军已经告知我此事。刘叔和小公子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温宿二王子耶律迟虽说年纪轻轻,但也是个人物。我与三王子离京之前,听闻他在联系各国打算结成一个什么联盟。”
刘叔说道,可他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服侍多年的大总管,关于政治层面上的细枝末节似乎知晓的并不算多,而他自知也不应该打听太多。
“商路联盟,这我知道,只是后来也就没了声响。”林怀易回想起的确在去年有听西北的眼线说过这一消息,只是后来像是不了了之,鲜少再听人提起。
“并非是没了声响,他其实一直在为联盟的成型而奔走谋划。”林絮忽然说道。
其余两人有些惊讶的看向他,林絮道:“这耶律迟我见过。”
当时姑师与温宿交好,所以姑师受邀参加温宿国王寿宴,酒席上那个五官俊朗肤色偏黑的二王子,酒量极好,未语人先笑,喜欢热络的搭着林絮的肩叫“好朋友”,劝了林絮一杯又一杯的葡萄酿制的甜酒。
还细细过问了姑师访友府里里外外的布置,特地按着姑师本国习俗来办,对他们十分上心。
宴席结束后亲自将林絮与他二哥送回了府里,在府里与他们几乎细谈了一整夜。
“西域三十六国各个国力不同,且盛产物也不同,而弱国容易成为强国的物资供应地。所以他当时的打算是先联合零散的小国,互相帮扶,以物换物,互相强劲国力。而结盟的国家越多,盟国的实力也就越强,就越不用担心会被大国吞并。
而此事更是需要静悄悄,在联盟成型之前定是不能让周边大国感到威胁,不能打草惊蛇。
所以二王子提出这个想法之后,做事也十分隐蔽,且进展也不算快,一直都是私下底与各国核心人物接触,互相推敲细节。
小国长年受欺压,早就苦不堪言,且在这巨大的棋局面前,任谁都会小心翼翼,三缄其口,所以知晓此事后期进展的人并不多。”林絮说道。
在动则喊打喊杀以蛮横出名的北狄,能想到以结盟方式装备自己的人的确是凤毛麟角。
“而对于周边强国来说,明明可以靠巧取豪夺就得到的物资,若是待联盟成熟之后,怕是也得被迫接受他们的商路规则。
习惯了靠欺压小国而换取本国发展的强权们,并不会放任此事推行成功。没有人会愿意从原本为掌控者的位置下来被他人胁迫。”
林怀易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就插嘴说道。
“正是,而这些强国,包括匈奴,月氏,乌孙,还有……”林絮到此就顿住不再往下讲。
“大魏”
三人心知肚明。
他们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不会想不到。
这就是纸上暴雨将倾的真正意思。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第 18 章
三皇子府
整个府邸像是被乌云笼罩着,仆从们吓得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端茶送水的动静比平日还轻上百倍。
墨恭此刻的脸色比夏日暴雨前的天还阴沉更甚,死死捏住瓷碗的手爆出一根根蜿蜒可怖的青筋。
几年前他好不容易在山焉驻军的铜墙铁壁里找了个漏洞,塞了自己的人进去,在父皇面前将陈家的忠心夸得天花乱坠,也千叮咛万嘱咐的让陈奕德韬光养晦,待过几年爪牙养成,能够生生撕碎墨厉所培养的势力。
可着实没想到那个蠢货竟上赶着抹干净了脖子等着人来砍。他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提刀到天牢亲自剁了陈奕德。
他使劲捏了捏鼻梁骨,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幕僚问
“如今父皇对将谁替代陈奕德态度暧昧不明,陆卿对此事有何想法没有?”
他身后那位灰袍青年存在感极低,直到被点了名才往前迈出一步,若是端详着瞧,这青年的双眸都是暗灰色,阴冷地让人不寒而栗,而他的姓名也冷静疏远,陆离。
且即便开了口也是毫无波澜的声调:“圣上的态度不明,许是在等一个人。”
墨恭知道他指的是谁
林怀易。
朝堂中谁都知道明天是林怀易被钦点上朝的日子,自然,说好听点是钦点,说难听点就是揪着脖子按在朝堂上,免得到处给将军府和睿王丢人。
而他作为林将军的义子,在林家部将眼里的力量总归是能大于空降的将军们,毕竟熟知林易清的旧部都多多少少见过他抱着那孩子出去招摇过市。
当年皇上下圣旨让病中的林将军战匈奴,明眼人都知道这摆明了是让他去送死,多少人千里加急修书于林易清劝阻他,可最终还是眼看着他整顿兵马,带病出征。
可林将军又怎是池中之物,能在以少抵多的情况下还能战胜匈奴使人闻风丧胆的骑兵。除了在场的人,大概是谁也不知道当时那场战役有多凶险有多九死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