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风临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年却清:“晚上你就和尉迟宿住在一起,屋门从内锁上,睡前检查一遍是否有异样,睡时也不要熄灯。进餐之前,先拿银针试毒。围猎开始之后,万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要出风头,若是有事,第一时间传声给我。”
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危险气味,年却清颔首道:“是,伯父,却清知道了。”
可第一天,风平浪静,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围猎的前一晚为止,都无生事端。年却清却始终不敢放松警惕,睡觉也睡不安稳,偶尔向尉迟宿抱怨一两句:“我大约能体会年却升当年风声鹤唳的心情了。”
尉迟宿闻言道:“无妨,你不会和他一样。”
姜家来的是姜冬沉的三哥姜冬蔚。姜冬蔚其人,比姜冬沉更显沉静。姜家虽与年家交好,确一向受各家尊敬。姜家的阵营每日门庭若市,各家姑娘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前来拜访。
姜家上下是清一色的白衣然然谦谦君子,穆衣穆敛也一身素净,各家姑娘每日叽叽喳喳地来来往往,抓着姜冬蔚不放,姜冬蔚虽然不喜如此,但面上还是春风和煦,耐心地回答每个姑娘的问题,惹得穆衣笑道:“不想我的阿蔚是个万人迷。”
相对于姜家的热闹非凡,年家就显得冷清多了,按理说仙门百家的首位才该是最万众瞩目的一个。然而来参宴的,除了姜家的每一个家族都对他们冷嘲热讽,平日如此,上宴如此,哪怕偶然遇见也是如此。年家不以为然,各家不上门找事就是谢天谢地,只是看在姜家人眼里,不免为之叹惋。
姜闻道偶尔对年风临道:“风临,世事无常,若此次尉迟家发难夺你仙首之位,你便不要再夺回来了。”
年风临望着萧条冷落的年家阵营,似是洞察到了他们的未来一般,沉声道:“我知。”
尉迟家自然不是傻子,不会全然放心姜家,在某一晚登门造访,和颜悦色道:“姜宗主,若此行我们真的把年家仙首之位扒下来了,你可否愿意代做仙首?百家不一定服我,但必然服你。”
姜闻道只看了他一眼,无视了他的试探:“志不在此。”
姜闻道说志不在此就一定是志不在此,尉迟宗主相信他定没有“反叛”之意,越发以礼相待。这却让姜闻道恶心的不行,三番五次对穆衣穆敛道:“尉迟关辰这人虚伪至极,他为人还不及风临,风临讲话坦坦荡荡,尉迟宗主却是一贯的虚与委蛇。”
男子与女子关住之点是有不同,穆敛只是有些担忧地向穆衣道:“长姐,幸好阿沉和却升不在这里,不然像年家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只怕他们两个都要受牵连。”
三日之后,围猎即将开始。围猎前夜,年却清仍是不慌不忙,无所谓地简直让尉迟宿觉得他藏了什么保底的杀手锏。年却清毫不在乎,坐在床上问尉迟宿道:“阿宿,你来年家有几年了?”
尉迟宿想了想道:“七年。”
“有这么快。”年却清比划了比划,“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才那么一点。”
尉迟宿没有讲话,望着窗户出神,似是在回忆,神色辩不分明。年却清又道:“阿宿,你来年家那么多年,我从未听你谈及你父母。”
尉迟宿神情忽然一变,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了年却清一眼,那目光冷锐非常,看得年却清心中一怔。尉迟宿忽然发觉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去,沉声道:“他们在我小时候去世了。”
年却清道:“抱歉,我不该提这些的。”
尉迟宿仍然声音低沉,漠然道:“天灾人祸,无从避免。”
就在这时,突然窗外一声异动,年却清尚未来得及反应,一样东西竟嗖的一声穿破窗纸直直飞来,极快极猛,正对年却清后脑。尉迟宿瞬间做出反应,一把带过年却清,双指截住了那飞来横物。定睛一看,是一枚黑色的围棋。
年却升被他拉的直栽向尉迟宿怀里,只听尉迟宿边放开他边喃喃道:“这么快……”
年却升心有余悸,问道:“什么这么快?”
尉迟宿定定看了一眼围棋,沉声道:“无事……我觉得他们肯定要发难,只是不想这样快。”
说完,抬手将那枚围棋还击回去,一样的迅猛非常,与此同时,若有所思地对年却清说道:“明日,千万小心。”
年却清不知何事让尉迟宿紧张至此,只跟着点了点头。
所有危事,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少就想强行尬聊几句……
第38章 伤痕
自从穆衣和穆敛来过千欢渡之后,年却升和姜冬沉就一直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再不单独行动,连去镇上买个菜也要在一起。
年却升问道:“离围猎结束还有几天?自由的日子过惯了,猛一紧张,还真是不习惯。”
姜冬沉道:“前几日大多是准备和宴请,正式围猎大约是在今日上午才开始,还需再小心几日。”
说完,又问道:“小时候你过日子是如何谨慎的,我想听听。”
年却升早就不对他隐瞒这些了,大约是觉得瞒着闹得大家不开心,坦诚一点他反倒心里踏实,于是想了想,避重就轻道:“天赋显现之前也就是小心翼翼地避免犯错,低眉顺目地躲避打骂。天赋显现之后……睡觉得看枕头上被子上有没有银针,吃饭先想办法试毒,衣物大多是我自己洗,洗了也不敢晾出去,就在自己房间里挂着,也不太安全。所以那时候我身上总一股潮乎乎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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