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桌子站好,连衣摆上的脚印穆崇衍都没敢擦去,就忙凑到了谢焕身边,解释道:“你别气,我没有再派人跟着你了,真的。这次我只是之前恰好从街上过,看到你来了茶楼,等办完了事,不知你还在不在,才过来看一眼,没想到你还真在。”
谢焕依旧冷着脸,穆崇衍虽然这么说,但他却不会轻易相信,只是当着江成瀚的面,他也无意在此事上多纠缠,便冷哼了一声,让穆崇衍自己体会。
穆崇衍一看谢焕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还没完,不由心中苦恼这次要怎么才能让谢焕消气。
对于穆崇衍会知道颜静书的事,谢焕心中多多少少早已有了一些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更是在一个完全不合适的时间里。
想到刚刚在江家时老大夫说得那些话,谢焕严肃了神色,对穆崇衍要求道:“静书眼下又有了身孕,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不过大夫说他的胎像不稳,要好生保养平心静气,不能劳身伤神,所以你眼下绝对不能去见他,更不能和他相认,一切都得等他顺利生产之后再做打算。”
“又有孕了?”穆崇衍很吃惊,双儿孕子困难,多得是嫁人后一辈子没有子嗣的,颜静书当初出嫁后不久便怀了孕,已是十分不常见,如今更是又有了第二胎,真不愧是他的孩子,就是比其他人要厉害,让他当了爹的同时,连外祖父也一并当了。
不说事关颜静书的身体,就是别的事,只要谢焕开口,穆崇衍就从来没有不应的,当下就点头应道:“你放心吧,待静书的孩子生下来之前,我绝对不会去打扰他的。”
又道:“大夫说静书的胎不稳?是哪里的大夫,具体怎么说得?要不我还是把我府里的太医送去给静书看看吧。太医的医术总是比民间的寻常大夫要好些。”
谢焕闻言却是看了江成瀚一眼,穆崇衍这话,像是嫌江成瀚找的大夫不够好似的,不想江成瀚多心,便道:“不是说了眼下静书不能受刺激吗?好端端的突然弄个太医去,肯定会让他多想的,这事不成。”
穆崇衍则道:“没关系,到时候我让老太医隐瞒身份,只说是医馆里的大夫就是了,静书又没有来过王府见过老太医,不会认出来的。”
谢焕还要再说,这时江成瀚突然开口道:“如此也好,多个大夫给静书看一看,也能更稳妥些,劳楚湘王殿下费心了。”他倒是没有谢焕所想的那些小心思,只要是为着颜静书好,他就都也是乐意的。
江成瀚一出声,穆崇衍就看向了他。原本他对江成瀚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眼下得知颜静书就是他和谢焕的孩子,再看江成瀚这个儿婿,心里就有点不得劲儿了。就好像自己丢了多年的宝贝,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已经成了别人家的一样。
不过颜静书和江成瀚成婚多年,孩子都快有俩了,而颜静书看起来对江成瀚也很重视,感情很深的样子,让穆崇衍就算是有些不痛快,也不得不强忍下来,不能表现出分毫。不然江成瀚若是个小气的,给他吹一吹枕头风,颜静书就不认他了可怎么是好?
这么想着,穆崇衍对着江成瀚露出了一个很是和颜悦色的笑容来,道:“儿婿客气了,都不是外人,不必如此见外。”
江成瀚微微汗颜,他听出了穆崇衍话里的意思,只是眼下让他叫穆崇衍岳父,他还真的是难以叫出口。不说穆崇衍还没有同颜静书相认,就是已经非常熟悉了的谢焕,他也还没有改口过,一直只叫着舅舅,更何况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楚湘王。
实在不知该对这个自来熟的楚湘王说些什么好,江成瀚正为难着,谢焕见此便开口给他解了围,道:“你不是还要去国公府告诉颜老夫人和安国公静书有孕的事吗?现在就去吧,别再耽搁了,报完信也好回去多陪陪静书。”
“我知道了舅舅,我这就去。”江成瀚立时道,同谢焕和楚湘王告辞后,没等楚湘王再说些什么,就起身离开了雅间。
谢焕都这么说了,楚湘王自然不能再拦着江成瀚,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了。
“子昭,当初静书怎么会到了颜家,成了安国公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别人在,只剩下自己和谢焕两个人,穆崇衍就将自己心底最深的疑问问了出来。子昭,则是谢焕的字。
谢焕倒并不意外穆崇衍问他这件事,沉默了片刻之后,便道:“……当年我未婚有子,而嫁入安国公府的姐姐却在临产之际胎死腹中,父亲为保谢家名誉,也为了给安国公府一个交代,就将静书充作是姐姐的孩子抱回了安国公府,对我却说孩子一出生就夭亡了。我亲眼看到了孩子的尸身,只是那时不知道那个死婴乃是姐姐诞下的孩子,就相信了父亲的话……”
“……对不起,当年都是我的错。”谢焕的语气十分平静,但穆崇衍却依旧心如刀绞。
虽然谢父和谢氏欺骗了谢焕多年,令他们父子相见不相识,但归根究底,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他。若是他当初没有冲动成亲,而是继续追求谢焕,就一定能够发现他有孕的事,他们或许早已成为圆满的一家,而不是在浪费了二十年后的今天,依旧无法父子相认。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再去论什么对错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眼下对谢焕来说,颜静书还好好的活着,并且过得很好,就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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