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碧云的喜形于色,颜静玉的神色却变化不大,除了骤然发亮的眼睛,就只紧紧攥住的双手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泄露了一二。
见自家小姐如此淡然,碧云也不禁跟着慢慢平静下来,知道小姐想听的话不止这些,她继续说道:“……虽然不少人听到了那小丫鬟的叫嚷,但只知道是二少爷出事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并不知晓。奴婢当即便按您之前的吩咐,去了外院的大厨房,找了几个嘴碎人赖,最爱说三道四的婆子下人,将二少爷……的事,都散播了出去。今日咱们府上又来了这么多宾客,想来用不了几日,整个京城都会传遍了——”
碧云一口气说完,微微喘息着看着自家小姐,就见自家小姐面上终于缓缓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对她道:“很好,你做的很好。”
碧云这才心下一松。
心中大事已了,颜静玉只觉全身说不出的轻快。待到明日,人人都会知道颜静书在祖母大寿当日,与外男私通暗中苟且。如此寡廉鲜耻的不孝之人,在京中将再无立足之地,也就更没有资格同她争庭远哥哥了。
想到那个讨厌的人终于不会再在自己和母亲跟前碍眼,颜静玉保持着前所未有的好心情,脚步轻盈而愉悦地回到了花厅里。
宴席如常的进行着,然而无人注意到,安国公府的下人中,一则耸人听闻的流言渐渐传遍了整个国公府里,甚至一些来国公府赴宴的宾客的随侍婢女,也都无意中听到了三言两语,并暗暗记在了心中……
金乌西坠,宴席早已结束,宾客开始陆续告辞离开。安国公夫妇以及颜静玉亲自将宾客送至门口,至于安国公的二子颜静书为何没有一同出现,安国公解释说是颜静书身体不适,众人不管心中如何想,嘴上自然都是关切一二,随后便告辞离开。
“老爷,书儿病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妾身怎么不知道?”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小厮才将大门阖上,国公夫人谢氏便微微皱眉,转身看向安国公问道。
“唉,你不知道,是……”安国公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好在猛地想起颜静书的嘱咐,忙改了口,道:“呃,就中午席上的时候,不过没什么大事,已经看过大夫了,休息两天就好。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就没有立即派人告诉你。”
谢氏眉头微皱,安国公的欲言又止她不是没看出来,不免将信将疑。她还想问些什么,但安国公撂下一句‘我去告诉母亲一声’,便转身抬脚往荣安院去了。
“娘,爹都这么说了,二哥肯定没事的,你就别多担心了。”颜静玉再清楚不过颜静书现在如何了,但她也不会傻到主动说出来,只挽着谢氏的胳膊,亲昵地安慰道。
但谢氏的脸色却并没有和缓多少,作为安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掌控阖府上下内外多年,她不喜欢这种被回避隐瞒的感觉,尤其还是来自她的丈夫。
沉思了片刻,谢氏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素心,你去二少爷那边看一看,问问二少爷到底是怎么病的。”
“是。”很块,谢氏身边一个着藕荷色衣裙的丫鬟行礼后,便要领命而去。
“不必了。”颜静玉伸手拦下素心,面上带着几分轻蔑厌恶地说道:“二哥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来,母亲就算是问,他也不会说出真话来的。”
谢氏微微蹙眉,眼底透出几分严肃,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静玉冲身后的碧云示意了一下,道:“把你听到的,都告诉夫人。”
“是。”碧云便上前一步,随后就将午间宴席之时,颜静书私下同外男在房中苟且,还被一个小丫鬟撞见,以至于叫嚷的半个国公府都能听到的事,缓缓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谢氏听完却立时断言否定。
她这个二子,虽然她从小并不喜欢,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但却也知晓其心性人品,绝不会是那种会在长辈大寿之日无媒苟合之人。
一见母亲竟然不信,颜静玉有些意外,又有些着急,忙道:“这是真的母亲,当时很多下人都看到了,您若不信,在府中随便问个人,这是谁都知道的。母亲……”
颜静玉迫切地希望母亲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然而说着说着,就在谢氏沉默却难掩深沉的注视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随我来。”定定地看了颜静玉好一会儿,谢氏才开口说了一句话,说完不等颜静玉反应,便率先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而去。
颜静玉抿抿唇,眼底不由浮现几分忐忑不安,最后沉默地跟了上去。
谢氏带着颜静玉没有回主母所居的沧澜院,而是去了颜静玉的玲珑阁。待进屋后,谢氏又屏退了下人,只留自己和颜静玉在屋子里。
“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颜静玉正忐忑着,谢氏却没有绕弯的心情,直接就问了出来。
“没、没什么啊,母亲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颜静玉僵了一下,随即眼神躲闪地否认。
谢氏却轻笑一声,道:“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玉儿,你若想瞒过母亲,还有的修炼呢。好了,快告诉母亲,你二哥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回头若是你父亲和祖母知道了,母亲也帮不了你了。”
虽然谢氏语气十分轻缓,还带着笑,仿佛只是再问颜静玉新裙子要绣什么花样一般,但话里的笃定却是让颜静玉听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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