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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萧莨的喉咙滚了滚,艰涩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万事小心。”
    “我知,”萧蒙微微摇头,“你不必担心这个,倒是你自个,宗事府人多事杂,那些个宗室王爷没几个是好相与的,以后你免不得要跟他们打交道,定要万分谨慎仔细。”
    “我亦知,”萧莨的眸色微沉,“兄长不必多虑,我心中都有数。”
    “你明白就好,陛下用你来出这个头,虽是故意为之,想必也会适当护着你,你且顺着他意思,但也不必过于谄媚,我们萧家人做事,问心无愧便好。”
    萧莨颔首:“多谢兄长提醒,我会牢记在心,必不敢忘。”
    萧蒙再次拍了拍萧莨肩膀,轻吁一口气,望向他身后的马车,小姑娘还趴在窗边与他招手,萧蒙走上前去,抚了抚女儿稚嫩的面颊:“莹儿乖,将窗户关了,当心着凉。”
    “爹爹怎么还不上来?”
    萧蒙哄着她:“你与阿娘先回去,爹爹去外头办点事,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那爹爹要记得给莹儿和弟弟带好玩的东西。”
    “一定。”
    杨氏将女儿抱开,望着萧蒙,忍住眼中泪意,哽咽道:“平安归来。”
    “好。”
    窗户阖上,萧蒙的神色黯然些许,走向萧莨,最后与他道:“你嫂子他们,还要麻烦你了。”
    萧莨郑重点头:“我会替兄长照顾好他们,兄长放心。”
    目送着萧蒙带着他的亲兵远去,萧莨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风霜迷了眼,才怔然回神,转身上马。
    皇宫,天门台。
    雨水时落时停,整个皇宫一片萧条惨淡之景,唯有这天门台,立于高处,任风吹雨打,兀自岿然不动。
    天门台前头的主殿是皇帝修仙之地,后头便是专供虞道子的住处,虞道子静坐榻上,入定不动,有道童推门进来,轻手轻脚走至他跟前,跪坐地上,将藏在怀中的药包取出,交与他。
    “国师大人,这是刚送来的……”
    半晌,虞道子睁开双眼,面色淡淡地将药包接过,并未拆开,夹在两指间,深思片刻,他问道童:“你可知,陛下为何这般信任我?”
    道童奉承道:“国师大人非同常人,有通天之术,陛下自然万分信赖国师大人。”
    “什么通天之术,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虞道子嗤笑,“皇帝糊涂,旁的人心里可不糊涂,待到我等再无利用价值,只怕这天门台都将不复存在。”
    道童垂头不语。
    火盆中的火光不断跃动,映着虞道子变幻不定的眸色,良久过后,他一挥手,将药包扔进盆里,一股刺鼻气味随之蔓延开,很快又消散于窗外不断灌进的寒风中。
    第23章 鸡飞狗跳
    宣德殿,朝会。
    时隔个把月,皇帝难得又出现在朝会之上,只依旧一副散漫之态,歪在御座里,瞧着像睡不醒似的。
    兵部再次替戍北军请发兵饷、粮草:“眼下已入冬,去岁拖欠的兵饷却还迟迟未有发下,戍北军的奏疏业已上了好几道,再这般下去恐会军心不稳,生出事端来,还请陛下明示。”
    大殿里雅雀无声,兵部尚书低头说完,立在原地未动,只等皇帝示下,皇帝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叫户部官员出列:“你们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户部老尚书颤颤巍巍地回话:“去岁年末,陛下曾下旨,准戍北军以秦、晋二州半年税入充作兵饷,并未……”
    话未说完,便被兵部尚书沉声打断:“张尚书此言差矣,陛下的旨意是征集那二州的税粮补充军需,以图进攻北夷、收复失地,并非作兵饷之用,且最后到戍北军手中的税粮还不足三成。”
    税粮不足三成,所以倒了一个柳重诺和一大批西都地方官,还牵连户部、兵部官员数人,这事兵部尚书心下大抵存着怨气,银子压根没落他们手里分毫,问罪时却没少了他们,如今旧事重提,少不得讥讽奚落户部之意。
    户部官员却也觉得委屈,这年头税粮要征上来哪有那么容易,大部分都进了那些地方官的荷包里,西都府不过是那被挑出来杀鸡儆猴的鸡罢了,做得更过火的大有人在,可他们能怎么办,皇帝不问外事、朝政混乱无章,谁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地混日子,得过且过。
    有户部官员小声辩驳:“失地并未收回,且戍北军从去岁至今接连战败……”
    “是胜负各半,”首辅刘崇阳淡声纠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军备不足、粮饷短缺,能有如今局面,已属不易。”
    皇太弟祝玖渊不着痕迹地抬眸看刘崇阳一眼,双瞳微缩,暗忖着其为戍北军说话的用意。
    “行了,”皇帝不耐烦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朕只想知道,户部的钱到底都用到哪里去了。”
    户部尚书尴尬解释:“回禀陛下,国库去岁共入银四千七百二十六万两,加上前一年的存余,总计不足五千万两,户部账目上,除兵饷和军需外共计支出二千六百三十二万两,大多用于官员俸禄、灾济、河工、祀典和各地驿站维护,账目清晰,俱都有据可查,各地兵饷军需加之共计需银二千二百万两,可国库入不敷出,老臣实在有心无力,有心无力啊!”
    说到最后,老尚书还红着眼睛抹起了眼泪,下头官员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先前他们只知国库空虚,竟没想到已然空虚到这般地步,一岁的税银不足五千万两,存银才二百多万两?只怕他们当中家底厚实些的,家中都不止二百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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