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阿九和严清说那是她先天不足。
他们都是天生地养的野妖,援手而生了几百年。
严清垂眸看着阿九,突然觉得对方似乎想和他说什么很重要的话。
小狐狸嘴巴动了动:“我喜——”
耿一淮突然开口:“严清。”
男人很少这么严肃地喊他的名字,严清一愣:“怎么了?”
“我可以和她单独说几句话吗?”
“啊?”
趴在桌上的阿九眼睛眯了眯:“正巧,我也想单独和这个姓耿的说几句话。”
严清左看一眼耿一淮,右看一眼胡冉冉,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完全不像是带着男朋友来见妹妹啊?为什么他觉得气氛那么不对劲??
可这两人态度实在坚决,他只好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拍了一下阿九的脖子,说:“说话要尊重点,耿一淮是我的——”
他顿了顿,澄澈的嗓音低而缓:“……我的男朋友。”
阿九尾巴蔫蔫地摆了摆:“知道了。”
耿一淮把他头上刚冒出头的花苞拍了回去,淡然道:“放心。”
严清这才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休息室。
临关门时,他只听到了这两人对话的开头。
“——陆远星没和你说过我是谁吗?”
“——我和那个死鱿鱼哪有那么熟!”
“……”
严清站在休息室外的走廊里,盯着关紧的门看了半晌,心中天人交战。他总觉得阿九和耿一淮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十分好奇里头在讲什么,想探出妖力,穿透这堵墙这扇门。
唔,阿九和耿一淮修为都没他高,肯定不会发现的。
可这样似乎又不太好……
他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一副想听墙根而不敢听的模样,正巧被从另一间休息室里走出来的贺景看了个正着。
“是你?”贺景笑着走近,“我还真以为我有探班的男粉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严清从脑子里挖出了刚才那段尴尬的记忆,面露羞赧:“啊……刚才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被塞牌子……”
方才在粉丝面前端着一张笑脸的小鲜肉此刻揶揄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你在门口望风?”
“啊?”
“我认得耿先生,他投资过几次大项目,有一次颁奖典礼我也在,遥遥地看过一眼。”
耿一淮果然在这影视城中也有不少人认识。还好他方才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牵着耿一淮的手,不然还不知道会给对方带来什么麻烦。
而且……万一以后他们好聚好散了,也不会影响对方什么。
他脑海中冒出耿一淮做完在床上居高临下望着他的模样,出神了那么一瞬,便听到贺景有些八卦的声音:“我好像没在其他地方见到你,还没出道吗?快了吧,耿先生这样的人,有他当你金主,资源肯定不愁。”
“……啊?”
“那个,小哥哥,”贺景声音软了软,差点没把严清鸡皮疙瘩软出来,“耿先生还有兴趣包别人吗?里头那位排第几?只有你们两个吗?我可以排第三的……”
严清:“????”
他完全懵了。
贺景张了张嘴,还未接着开口,不远处导演走了过来。他只好惋惜地作罢,小声地说:“帮我传达一下啊,小三小四小五我都是可以的。”
严清:“??????”
贺景已经被导演叫走了,严清还是十分恍惚。
外头的声音嘈杂不断,走廊却安静得很,几分钟的功夫里并没有出现多余的人。
耿一淮开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花妖一个人目光茫然地站在门外,微微靠着墙,脸上一副“三观裂了”的表情。
耿一淮:“?”
他走上前,高大的身躯挡着外头的光,在严清身前落在阴影。
青年却仍然处于恍惚的状态中,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眼底清澈而茫然。
耿一淮失笑:“想什么?”
这句话总算引起了严清的注意,小家伙猛然回过神,下意识就摇头道:“没!没什么!”
耿一淮挑眉:“走吧。”
“哦……哦。”
严清甩了甩头,将刚才贺景带来的三观碎裂暂时放到一边,和耿一淮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他捂了捂脸,“阿九呢?”那么大一只狐狸,他整只给忘了。
“继续拍戏去了。”
眼看就要回到新曲工作室那位老编剧跟组的剧组了,严清停下脚步,在身后拉了拉耿一淮西装的袖子:“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耿一淮顿了顿,直接省略了过程说结果,“她祝福我们。”
青年露出虎牙笑了笑,眼睛微弯,睫毛洒下细碎剪影。
他的嗓音都润上了笑意:“那就好。”
影视城内龙蛇混杂,片场到片场之间经常跑着打杂的、跑龙套的、还有一些旅客。耿一淮西装革履,身形修长,一旁的严清休闲的风衣搭着围巾,金框眼镜带来三分少年朝气,两人前后站着,周遭路过的人全都忍不住看过来好几眼。
太阳微微向西而偏,冬日悄然走过了大半,寒风却仍然驻留在杨城不曾离去。
严清的影子和耿一淮融在一起,风吹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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