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一咧, 立刻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贺医生!喃谢谢你!喃全家谢谢你!”
贺冰心被他吵得脑得嗡嗡响,把助听器的音量降了一半:“等会儿先送特护,今天应该会醒。”
“之前真的太对不住您了,喃……没文化, 什么都不懂, 喃说的话您别放心上, ”男人手足无措地跟贺冰心比划, “谁都治不好的病,您治好了,就是活神仙,活菩萨!”
“您的孩子只是解除了目前的危急, 说不上治好。”四个小时的手术,贺冰心有些脱力, 伸手想要撑一下墙,立刻就被一只手托住了。
贺冰心没回头, 任后面的人扶着自己,继续跟男人交待:“预后会很有很多困难,回家之后还是主要依靠家属。”
男人看了一眼他身后,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您说的喃都记着了, 太谢谢您了。”
贺冰心看着男人走了,才哼哼唧唧地向后靠:“胡煜,好累。”
背后一声轻笑,贺冰心一个激灵站直了,扭头一看:“怎么是你?”
闻涛无辜地摊开手:“明明我和胡煜是兄弟,我顶多比他年长一点,也不至于丑的吓人吧?怎么你看见我就这么防备呢?”
贺冰心知道胡煜和闻涛关系并不好,也不想和他绕圈子,又站开了一步:“你来医院干什么?”
“复查咯,”闻涛扬了扬手中的化验单,“有点失望,太健康了,不然还能有个借口去找你。”
闻涛和胡煜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强的距离感,眼角眉梢常挂着笑,但是又不至于轻浮,是一种恰到好处的风流。
“祝贺。”贺冰心累得眼花,根本就不想跟闻涛废话,绕开他想上楼去找胡煜。
“这么离不开他吗?”闻涛跟胡煜差不多高,甚至低头看贺冰心的角度都差不多,“之前我跟你说的大秘密,你就一点不好奇?”
贺冰心琢磨了一下,闻涛八成就是要拿胡煜的感情史做文章。
但是胡煜都跟他讲过“他的朋友和梦中情人”的故事了,不能算是隐瞒。而且都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在这种事上纠结。
“胡煜没事情瞒着我。”贺冰心耸耸肩,“我也没什么可好奇。”
闻涛仰头大笑起来:“我也不知道你是对胡煜有自信,还是以为胡煜对你有自信。真的,我越来越觉得你可爱了,要是有一天你把胡煜那张狐狸皮扒下来,彻底把他看透了,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贺冰心冷冷笑了一声,把闻涛手里的化验单拿过来看了看:“我看这化验结果不太准吧?建议你再去查查,省得有病耽搁了。”
闻涛伸手想摸贺冰心的头,被他挡开了,又笑着说:“好,你不信。那你去看看去年十二月三号纳斯达克的敲钟人是谁,再往前倒几年,你还能看见那个人,到时候你再跟我说,他没事儿瞒着你。”
纳斯达克敲钟是美股上市的标志,贺冰心以为胡煜只是平平无奇的有钱,从来没把他往那个层次上想过。
闻涛看着贺冰心一愣,两只手指拈着一张名片插进贺冰心的口袋里。
厚实的压花卡纸,一串简单的数字,散发着淡淡的白檀香,那张名片和闻涛本人一样,有呼之欲出的表达欲。
贺冰心直接把名片从兜里掏出来还给闻涛:“我用不着。”
“真有意思,你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更会伤人心了。”闻涛又压不住地笑起来,弯着腰打量他,“用不着你就扔了呗,还还给我干嘛?”
贺冰心不示弱地瞪着他,直接把名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闻涛却好像更开心了,哈哈笑着直起腰:“再见了小医生。”
贺冰心看着闻涛走了,窝了一肚子火上了顶楼。
胡煜正准备出门找他,看见贺冰心,把他让进办公室,一边关门一边说:“怎么这么晚?我还说出去找你呢。”
贺冰心看见门关好了,气鼓鼓地扑进胡煜怀里,没吭声。
“怎么了宝贝?”胡煜感觉出他受委屈了,轻轻顺了顺他的头发。
闻涛跟他说的话好像无关紧要,又叫他心里不痛快。现在抱着胡煜,贺冰心心里踏实多了,更不想理会闻涛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鬼话。
“累。”贺冰心小声抱怨。
胡煜一手兜住他的屁股,很轻松地把他抱了起来。
贺冰心很喜欢胡煜这样抱他,搂住胡煜的脖子,又有点害羞:“这个百叶帘,外面应该看不见吧?”
胡煜还没来得及答应,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贺冰心吓了一跳,要从胡煜身上下来,却被胡煜抱牢了。
胡煜抱着他到椅子上坐下,再开口已经是冷淡的语气:“进来。”
让贺冰心意外的是,进来的人居然是徐志远。
看见贺冰心坐在胡煜腿上,徐志远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说话也有点磕巴:“我,我找贺医生有点事儿。”
看见徐志远紧张的样子,贺冰心终于相信胡煜说的他办公室不需要第二把椅子了,因为根本没人敢坐。
“嗯,”胡煜的声音里有淡淡的不耐烦,“现在是休息时间,贺医生要吃饭了,有什么事儿可以别的时候说。”
徐志远僵硬地笑了笑:“挺着急的事儿,我怕是别人传谣,想跟贺医生求证一下,而且胡教授应该也知道其中的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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