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养得好,学走路时,朱大胆就吩咐小有、小钱,但凡三只小猪能到的地方, 全铺上从西方重金买来的天鹅绒地毯,防止宝宝们摔伤。
如果外公带着出去玩, 脚下地鼠护卫、蟑螂护卫,随时待命,但凡小姐有跌倒摔伤的趋势, 立刻破土而出, 稳稳扶住她的同时, 不能再裙子上沾染泥土。
手臂擦破点皮, 在老朱家,已经是身受重伤的级别!是要全体侍卫、侍女扣月钱的头等大事!!
好不容易,医仙替她敷药完成,小美猪病恹恹地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准备就寝,心里不忘再把容钦骂上几遍。
都是因为他,将自己积攒了几辈子的好运气全部破坏掉。
就是遇见他之后,顺风顺水的猪生才出现了挫折和磨难。
全部都是他的错。
朱玲珑抗拒地将脸深埋进枕头,从小,她就不喜欢自己蠢萌蠢萌的猪身,想和弟弟妹妹一样,做威风凛凛的大金龙,因为难以启齿,所以从不外露,若非因为受伤,仙法不够维持原形,才不会当着那么多同道的面变成猪。
明天一早,全书院肯定都在传她变成猪的事情,这简直是堪比凌迟的酷刑。
纱帐外,传来桐媛、医仙彬彬有礼的问安声,“陛下。”
朱玲珑病中惊坐起,大概是因为很少变原型,还不适应,小美猪刚坐起身,又因为肚子上的肉太多,平衡性差而无力地向旁边跌。
还没恼怒这丢人的画面,便被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手抱起。
容钦并未杀死凶兽,而是将其重伤囚禁,并将后续便交由心腹处置。
其实,他是不想来的,毕竟那头牛所带来的所有负面情绪尚未消散。
身为天帝的骄傲不允许他主动低头示弱。
这些日子,他难受成这样,每晚都像有一窝的蚂蚁在啃他的心脏,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仿佛心都被挖空了,她凭什么这般惬意?
离了自己,就找别的牛抄作业,和别的牛一起自习,甚至帮对方付钱,这都是他做小白脸时才享受的待遇,凭什么这般好处落到旁人身上?
容钦心中醋火翻天,肺都要气炸了。
那头牛有多大的荣幸,能让朱玲珑为他买单?!
他究竟有什么本事,除了穷了点,家世差了点,会投胎做了牛,其余哪点比他强?
他布置的课后功课,不是照样做不来,翻破古籍都做不来,还妄图指导朱玲珑,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自己的猪,自己养,其他的都没资格教。
朱玲珑也是个眼睛不好使的,有他这般好的夫子,需要去寻别的牛吗。
容钦盯着这头没良心的猪,斥责的话早已酝酿好,心道这次不立个规矩,日后定是要蹬鼻子上脸,以为天庭是她朱玲珑做主。
旁的暂且不说,等伤势好了,立刻去瑶池跪着认错。
他倒看看谁敢阻拦,她爹、她外公,敢说个不字吗?
朱玲珑忽地感到身子一暖,因为被容钦悬空抱着,四只小蹄子没有接地的踏实感,胡乱左右踢,“放我下去,你放开……”
容钦的仙气注入体内,像一股热流,温暖踏实,受伤的小蹄子仿佛也不疼了,甚至开始慢慢结痂,脱落。
他冷笑一声,“不放。”
大胆!他要尥蹶子了。
容钦以前很少反抗她的命令,哪怕四肢被绑在榻上,都言听计从,朱玲珑美眸中透着嗔怒。
就算是疗伤,可这副姿势实在太难看了。
哪个姑娘会愿意在情郎跟前变成一只猪。
除了她傻乎乎的娘,每次龙王爹一夸“小香的原型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就耳根子红红,变成白白嫩嫩的小香猪,软嘟嘟的一团让他抱在怀里拼命蹭,跟红豆抱布偶一样,又揪耳朵,又握住小蹄子,满脸都是幸福的二货样。
虽然容钦只是她的前男友,但朱玲珑一惯都是美丽优雅,与日月争光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存在,不能忍受自己这般仪态不端被他抱着。
她气呼呼地盯着容钦打量自己的双眼,“放我下去。”
容钦好死不死,竟还来一句,“朱玲珑,你的原形这么胖,怎么化成人形就没肉了?”
“!!!!!!”朱玲珑恼羞成怒,抬起没受伤的蹄子就往他的脸颊上狠狠招呼,“胡说!”
“啪”的蹄子拍脸声传到外头,桐媛蛾躯一震,战战兢兢地往外退,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小命不保。
她扇完意识到不对,瑟缩着小蹄子,要往身后藏,“我……我不胖。”
容钦阴阴地打量她。
小美猪的身子一颤,猛地变回人形,稳稳落在他怀里。
少女朱唇黑发,欺霜赛雪,在油灯下浮了层柔光,仿若从遥遥画中缓缓踏出。
她不敢说话,只能仰头望着容钦,那张英俊的脸显得冷硬疏离,像是山雨欲来,纤细的睫毛颤啊颤,仿若刚会飞的蝴蝶,翅膀扑闪扑闪。
非要收拾她一顿,才知道夫字天出头。
朱玲珑的胸膛不安地起伏,眼含秋水的眸中倒映着他的五官。
他垂眸,帝王君临天下般俯视她,随后弯下身。
朱玲珑滞住,如此暧、昧的姿势,僵直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耳垂传来滚烫,湿润的触感,像被含住,她还是不敢动,始作俑者将脸贴在她的脖子处,竟像是轻轻蹭了蹭,“这几日跟牛在一起,玩得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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