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我从未要和她葬在一起,她已经和她这辈子最爱最亲的唯一血脉葬在了一起。”
他说完心刺痛了一下。骨肉连心,他没有爱过那个孩子,甚至怨过,可这会提起来,还是遗憾的。
白语薇流产的时候,他也想到了那个孩子,如果他活着,身体一定很差,可也该八岁,会叫爸爸了。
“那永生花是什么?”白语薇捂住颤抖的嘴唇,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狭隘可笑,为一个墓折腾出一段耻辱,此刻还挣扎着找补自己没有错的证据。
“永生花?”他点了点烟灰,倒吸一口在鼻腔泛滥的湿意,“永生花是你。”
***
“我不喜欢鲜花!”赵霓霏捂住眼睛又哭了起来。
陆淮修无奈,将花儿拿去,可下一次她的朋友来看她,又带了花。
“为什么不喜欢?”他扔了花回来问她。
“我不喜欢看到花枯,就好像我枯了一样。”
她厌恶照镜子,更怕看到自己和陆淮修同时出现在镜子里。他如此优秀帅气,健康的自己尚还配不上,更别提枯槁的自己。
陆淮修亲眼看着她日渐枯萎,能理解她再爱不来鲜花。
“我死后,如果你要带一束花来看我,我会不高兴的。”
“不要胡说。”他听不得“死”字。
她最后一个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朵香槟玫瑰,就一朵,清清淡淡,“生日有蛋糕和礼物不够,加朵花吧,明天早上我就扔了,你看不到它枯。”
“我想要以后每天都有一朵新鲜的花,可以吗?”
他惊喜,她极少提出什么要求,“可以啊。”
“永远?”
“永远。”
他掐了烟,暗室再只剩两点眸光,“我希望你是有根的花,永远不会枯,春去秋来,你有一季在盛放,如果可以,我愿意给你提供温室,供养你四季常开。”
夜色淡了,天翻出蟹壳青。
陆淮修拉过她僵硬冰凉的手,走向斜对面的书房。
白语薇滚着泪被他拽到书房。这一夜,在他的回忆和自己的愧意里,她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蔫巴巴的。
窗帘滋啦一下被拉开,淡淡的青色和隐隐的灰蓝蒙住天空。
窗格玻璃外,浅蓝色的二层小楼遥遥伫立。它和主楼比起来是那么不起眼,矮矮小小,可为何缠藤而攀的白色小花将它点坠的发光?
这里望出去……白语薇转头,看向他在纽约买的那副画。
“也许迟了,也许没必要了,但我没有食言,陪你度过了这段婚姻关系里的每个生日。”
白语薇指尖蹿过一阵疼痛。
“陆太太,生日快乐!”他没有回头,银色水线也没漫出眼眶,它打着转,打着转,终于在空气里风干。
作者有话要说: 陆先生上线
*赵霓霏灵感来自国内某医疗纪录片
第34章 苦肉
晨光熹微, 陆园外候了一夜的车静静驶离。
汪致霆坐在床边, 揉了揉熬了一夜的眼。左手边的茶色烟灰缸里,堆满了小山样的烟屁股。
昨晚红毯抛弃的小明星正在身侧酣睡。这一夜小明星没体会到别人说的狂野,甚至还有点不得劲, 理当货好腰劲百分之百满意的事, 可他做一会就要看手机, 搞得好像不太会, 要看教程似的。
还有, 烟抽的太凶了, 熏死她了。
***
陆园内,鸟儿振翅扑棱棱停留在了窗边。白语薇望着白布帘后映的小小黑影, 覆在小腹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她独自躺在偌大的宽床上久久未能入眠, 身体累极,一双眼酸得闭上流泪, 睁开也流泪。
她支着耳朵听见窗外Amy遛狗的大笑声, 没一会, 那只德牧进了书房,吠了一声。
它的名字很长, 发音很难,她和它不熟, 一般不叫它,倒是白语画和它比较要好。她分出精力,发消息问白语画,【这几天去见那个小哥哥了吗?】
【守株待兔是等兔子撞上来, 可是,百年过去了,兔子变得很聪明,他们也不饿了,所以他们经过大树会绕路走了。】
【知道什么叫坚持吗?】
【可是也有一种坚持叫做汪致霆对白语薇,是无效的。】
听出她的自暴自弃了,可白语薇今日没心情安慰和鼓励她。
【今天空吗?】
【每天都空!】
【好。】
白语薇头埋进枕头,将酸涩的眼泪沾进绸缎面,直到闷到呼吸困难,她才掀开被子,赤足走向书房。
早上经陆淮修提醒,佣人进来将房间里的玻璃碎片扫了去。真是完美,此刻还能将细节周全。
有些事来不及想太多,箭不是在弦上,箭是已离弓,白语薇能做的只是给那根箭找一个完美的落点。
书房的地板上摊着无数叠材料,德牧贵气地躺在中间,白语薇扫了一圈发现陆淮修不在,她蹲下悄声问,“你的主人呢?”
它懒洋洋翻了个身展露肚皮,伸出舌头亲昵地哈气。白语薇抬起一根食指点了点它的脑袋,“不告诉我算了,我自己去找。”
她站在二楼的扶梯处往下望,长桌前摆着装饰的备用餐具,枝形吊灯在窗前摇摆,昨晚的风暴丝毫未影响园内的工作和心情。一切如期运转,但她的世界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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