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很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把诺宝放下后,去厨房里端出了精心准备的水果:“早上才买回来的,很新鲜的。”
钟屿比纪有初表现得自如,接过来后道谢道:“谢谢妈,一看就觉得好吃。”
纪有初起初还陷在回忆里,听到这儿愣了下,忍不住转头过来看向他……一向沉默寡言的钟屿,也能有嘴这么甜的时候?
钟屿回看了她一眼,能猜得出这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清了清嗓子撇开脸后,抓了个水果塞到她嘴里。
他压根就没看向她,这一嘴恩爱秀到她鼻子上。也可能他原本就没打算让她好过,钟屿哼哼两声抓住这枚草莓吞到嘴里。
纪有初妈妈这时候忽然又道:“纪老师你现在到哪儿去啊,有初他们回来,你也不说过来陪会儿聊聊天什么的。”
原本准备回书房的纪有初爸爸在这声催促里停了脚步,他两手背在身后,扭头过来看了看,有点不满道:“做你的菜去。”
“对了!”纪有初妈妈喊道:“我的鱼还在锅里!”
有她在这儿还好一些,她一走,客厅里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纪有初觉得自己背上像是结了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诺宝跟她一样,腼腆地藏在她身后,他对婆婆的感觉还算不错,但对不远处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很是畏惧。
大家面面相觑几秒,后来还是钟屿打破的沉默,说:“爸,你跟有初带我在家里转一转介绍介绍吧。”
老头儿显然对这一声“爸”觉得很是别扭,一直紧蹙着眉心在原地杵了会,这才指了指房间,简短道:“来吧。”
钟屿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一手搭在纪有初肩上,一手牵着诺宝。
家里不大,只有两个房间,主卧是夫妻俩住的,次卧用来接待可能到来的客人。还有一个硬生生隔出来的小房间,原本是给纪有初住的,她离开家后就做成了书房。
家里几乎很难看到她存在过的痕迹,以前在墙上贴得密密麻麻的奖状都被撕了下来,她偷偷贴在墙上又撕下的贴纸痕迹,也被油漆刷过了。
这个家里能证明她曾经来过的痕迹好像就只剩下了书架里被她精心包过封皮的几本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词典,买的时候好贵啊,她一拿到手就立刻给它们仔仔细细穿上衣服,想象着多年之后拆开了还是崭新的一本……
然后直到现在,也没见过它们本来的样子。
纪老师一进书房,就像是被黏在了椅子上,很认真地写起了刚刚还没完成的备课,留下纪有初跟钟屿他们自己引导自己。
纪有初倒也觉得自由,领着钟屿跟诺宝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最后一家人坐到阳台上,享受南方仍旧灿烂充沛的冬日暖阳。
诺宝晒了一会儿,小脸就变得红扑扑的,他眯着眼睛拽了拽爸爸妈妈的手,说:“什么时候走啊,诺宝想回家。”
这地方无聊又压抑,诺宝转了一圈更是惊讶发现——这里是没有电视机的——他现在一心想回家,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
钟屿摸了摸他脑袋,安抚道:“这里就是你的家啊,安分一点,等吃过饭,爸爸可以考虑带你出去玩一会儿。”
诺宝还是提不起精神,张了张手要他抱:“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嘴巴翘得老高,已经委屈得要流眼泪了。
纪有初摸摸他头,没有怪他发脾气,她在这儿都难找到归属感,更别说是诺宝了:“我去看看婆婆有没有做好饭。”
家里厨房小,纪有初刚一进去把剩余不多的地方占住了。她妈妈一只手伸得老长地在锅里翻鱼,生怕会被溅出的汤汁给浇到胳膊上。
她年纪轻轻就被评上高级教师,后来是特级教师,全市教育这一块的模范先进,可平日里在学生面前无所不能的女人在家务这件事上非常不擅长。
她跟爱人都是喜欢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偶尔周末歇下来一天,两个人随便吃点什么对付过去,现在有了外卖之后,生活过得就更加简单了。
纪有初从她手里拿过铲子,去给锅里的鱼翻身,她在煮饭做菜这件事上就得心应手多了,问过妈妈没放盐后,舀了一勺子拌进去,连味道都不用尝就直接盛起来。
“都会做饭啦?”纪有初妈妈觉得很惊讶,想想她在外面这么多年,家里家外都是一个人,家务什么肯定要熟悉的。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很羞愧,从煤气灶上端过锅放水龙头下面洗一洗,说:“还有几个蔬菜就好了,很快的。”
纪有初看看橱柜里放着的各个冷盘热盘,说:“都已经这么多菜了,别做了吧,一会儿多了吃不掉也是浪费。”
“大过年的,怎么可以不丰盛啊。”她往外递了个眼色,说:“何况钟先生也在,菜太少了,以为我们是怠慢他。”
纪有初从她那儿接过锅,把做菜的任务彻底揽下来,说:“他不会的。你别喊他钟先生,就喊钟屿吧。”
“哦,好的。”纪有初妈妈淡淡地笑,说:“他很优秀的,我说给你爸爸听的时候,他居然还说听过呢。”
“嗯?”纪有初意外:“他怎么熟悉的。”她想了想又释怀了:“也是,百川在这边投资这么多,他应该听过他名字。”
“他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到哪会听到资本家的名字。”纪有初妈妈开玩笑:“是因为他发起的一个教育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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