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言原本是来海市出差的,借住小侄女咪咪家。咪咪父母也是心大的,见他来了,丢下女儿做甩手掌柜,夫妻俩去周边来了个短途游。
李微言只好临时带娃,就这么遇到了纪有初母子。
自从那回两人在一起被钟屿给臭了之后,纪有初跟李微言一直都没再见过。平时聊得相当热火朝天的微信,这段时间也淡了下去。
纪有初是觉得尴尬,李微言是不想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最近的一通消息还停留在几天前,李微言问她怎么总不来深市,纪有初则说自己最近在家办公。
“你最近画到什么程度了,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欣赏下大作。”李微言那天问。
纪有初说:“遥遥无期,最近家里事情很多,我的状态也特别差,怎么画都画不好,我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李微言:“怎么了,什么事还能把你难倒。你别着急,等我下次去海市请你吃饭,人一吃饱一吃好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纪有初那时随意回了个“好”,腹诽反正是空头支票,没想到居然就在这儿遇见他,巧到她忍不住要浮想联翩。
身边诺宝挣脱她手去牵咪咪,高兴地朝着她挥手:“妈妈,走,走!”
李微言无奈摇头,过来喊纪有初,还伸手要去帮拿她的包。纪有初侧身拒绝,他却不依不饶的,非要拿了过去:“我是男人嘛,怎么能让女人拿包。”
因为订了快速入园服务,纪有初他们完全不必排在冗长队伍后面慢慢等待,而是把多余的时间都给了休闲的聊天。
两个人从一开始多多少少的拘谨,到后面越聊越放得开,纪有初跟李微言提到了上次在停车库里见到他的事。
李微言想了想,说:“哦,那一次啊,钟老先生请我吃饭,所以坐了他的车。你当时怎么不喊住我?”
纪有初立刻露出几分尴尬。
李微言做人很是通透,笑着说:“我知道了,你一定跟诺宝爸爸在一起。他们家的事情,我之前也有所耳闻……豪门就是事儿多,是不是?”
纪有初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跟那位钟先生还好吗?”李微言突然问。
纪有初立刻转开两眼,表情放空。说实话,她现在对于这个问题,也很困惑。她跟钟屿肯定算不上有多好,但他们也没有明确说过分手的事。
又或者,那样的争吵过后,就已经算是分手了吧。
纪有初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实话实说:“可能不算太好吧。”
这个话题有够扫兴,纪有初进园时被这里的欢乐气氛暂时缓解的好心情彻底打回从前,有时候她看着镜头都不大会笑了。
幸好李微言是很会调节气氛的,不停跟诺宝嘀嘀咕咕这个那个,让他来回耍宝逗妈妈开心,又请他们吃了一顿大餐,还亲自给每个人都发了一顶会发光的恶魔头饰。
夜里园内放烟火的时候,他们四个挤在一起仰头看,五颜六色的烟火从他们的恶魔角上一道道晃过。
李微言悄悄看了一眼她被照得五光十色的脸,她唇角很柔和地往上翘着,眼尾亦带着弧度……终于笑了啊。
纪有初夜里带诺宝在园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又晚到晚上才出来。
作为回礼,她特地请咪咪跟李微言享用了一道大餐,吃饱喝足之后,再由李微言亲自开车把她送回家里。
钟屿在门外等了许久,等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纪有初坐在其他男人的副驾驶上回来,脸上始终带着灿烂的笑意。
直到,在发现夜色里的他时,表情僵了一僵。
小区里的道路不算太窄,但在路边横着一辆车的情况下,还是不得不减慢速度。车灯一照,钟屿的车子反射着幽深的光线。
钟屿没穿外套,正倚在车子外面抽烟,白衬衫被扯得很松,领带也解了。
看到纪有初回来的一瞬,他脑中立刻浮现自己过去拦车的场景。更是死死瞪着车里的李微言,如果目光有实质,李微言此时已经千疮百孔了。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因为想起之前纪有初说他城府深,说他报复心强。而越在意一个人就是,越会在意她给的一切评价,最后往往连自己都丢失了。
纪有初原本觉得他就算是不会像以往那样失态的跑来动手,也会拦住他们,生硬而冷漠地把她又一次塞到自己身后。
可他什么都没有,只是把冷郁的目光移开了,匆匆进到车子里。两辆车子擦身而过时,他甚至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纪有初莫名就觉得心脏一缩,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累了起来。
她像个头都被压垮下来的蚂蚁,一点点背着砂砾,试图搬走大山。她明明是想让一切慢慢好起来,可那座山却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李微言也已经发现了钟屿。怎么可能看不到呢,男人之间有特别的引力场,方才还没看清是他时,李微言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力。
但与前一回他胜券在握的不可一世相比,这一次他的气势明显低落了向来,此消彼长,李微言就从容了许多。
李微言将车停在别墅门前,等着门开的时候,侧去脸看了看纪有初:“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纪有初心里正七上八下,摇摇头刚准备说话,李微言声音又响起来:“不过……他其实误会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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