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乔几!”
“佩奇。”
纪有初也跟着看呆了。这还没完,工人们又陆陆续续搬了印着佩奇一家的小桌子小椅子,换了消过毒的佩奇窗帘佩奇四件套……
最后连诺宝的吊瓶上也贴着佩奇的大脑袋。
整个房间焕然一新,如果不是空气里还弥漫着消毒水气味,说这里就是佩奇主题收藏馆,估计也会有人相信的吧。
诺宝整个人都乐坏了,要不是纪有初拼命按着,他小短腿一撑床,就要跑起来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方才被嫌弃到死的钟屿,忽然就成了座上宾,他手里套着个佩奇玩偶,已经跟诺宝玩了好一会儿。
“你还哭吗?”
“没哭。”
“我好吗?”
“好。”
“那你还想我走吗?”
“没想。”
“我好还是妈妈好?”
诺宝小嘴巴像是抹了蜜,生怕对面这人会带走他的佩奇幻梦似的一直巴结着。直到这个问题出现,他才突然卡住停下来,眼睛上翻着巴巴看向钟屿。
纪有初在旁清了清嗓子,有点不大乐意地瞪了钟屿一下。她倒不是觉得这问题超纲,纯粹是觉得无聊,诺宝那么爱妈妈怎么可能——
“你好。”诺宝手`枪手指着钟屿。
“……”纪有初张圆了嘴,半天发不出声来,继而一把包起诺宝小手,强行找回面子道:“你这个小朋友啊,怎么可以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言不由衷呢?”
诺宝也知道自己说了不好的话,一直向着妈妈坏坏地讨好地笑,糯糯软软地重复妈妈的话道:“#%由衷。”
“是言不由衷!”
“是*由衷!”
“……”
两人有板有眼地斗着嘴,钟屿再一次嗤声笑起来。他正弯腰坐在床边,荧荧灯光直射在刀刻般的脸上,松了的领口上方喉结时而滚动。
纪有初斜眼看着他,他也散漫看过来。原本她都觉得他肯定会说些不动听的话了,钟屿却摸着诺宝跟他几乎完全一致的额头道:“当然是妈妈好了。”
诺宝只再熬了一会儿就早早睡觉。实在是累很了,既没记得向她要安抚奶嘴,也不需要安慰巾,脑袋一歪扎进枕头里,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纪有初则跟钟屿预备去外面一间吃晚饭,临关门的时候,钟屿终于有时间向她问出一直困扰他的那个问题:“刚刚来的时候,诺宝跟你说的是什么?”
又是喊的诺宝。纪有初尽管心里又轻轻“呐”了声,但显然没有刚开始那么排斥了:“你想知道啊?”
她向他轻轻挥了挥手,声音越来越小,明显是学了他刚刚的卖关子。
但钟屿这人可不比诺宝好糊弄,他怎么会有耐心去真的探究这些小事呢?纪有初都准备走了,突然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
钟屿微微弓着腰,将耳朵贴到她嘴边:“所以是什么?”
纪有初一怔,连呼吸都掉了一拍。直到他清亮的眼睛转过来,定定落在她面颊上,纪有初这才找回自己声音。
“我……我也不知道。”
“……”
“瞎聊的。”
“……”
第10章 Chapter 10
小孩子恢复起来就是快。
纪有初明明还记得诺宝刚做完手术时,面色苍白如纸的样子,谁想到没过一周,他已经偷偷从病床上跑下来玩了,再过几天,他跳脱的身影成了整个VIP病区最靓的风景。
纪有初耳朵里塞满了有关于诺宝的小报告,不是今天吃了谁家的水果,就是又偷偷钻进哪个房间看医生给人打针。
小朋友虽然每每一轮上自己戳针就爱抱着纪有初大腿喊救命,可这事儿一旦轮到别人头上就似乎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纪有初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他拿闪着星光和激动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一边将手里的棒棒糖吃得滋滋有味。
提到棒棒糖,纪有初有一肚子火。
她小时候牙不好,成日被牙痛和牙医的恐惧支配着。诺宝长牙之后,她几乎没给他吃过什么过分甜的东西,每天还都监督他刷牙。
钟屿却是什么都往病房里搬,除了过两天一变的“佩奇公园”,还有各种造型精致的巧克力和五花八门的糖果。
没吃过糖的孩子陡然有天吃到糖,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
诺宝时不时就往嘴里塞一个,有时候还在偷偷含着糖过夜。今天早上她帮诺宝洗漱的时候,就在他鸟巢似的头发里发现了一颗没吃完的糖。
经过一整晚的蹂`躏,这糖跟头发粘得极牢,纪有初最后只能拿个小剪刀沿着糖,把他那一撮头发都给剪下来。
纪有初等欧阳宜过来的时候,把这件事跟她狠狠吐槽了一次。欧阳宜反朝她翻了个白眼:“那你直接跟当事人反映嘛,跟我叨叨也改变不了现实。”
纪有初立马被噎了口,不吭声了。
欧阳宜看出她不对劲:“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多天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见纪有初这次连眼帘都垂下来了,她终于肯定:“是不是怕他会跟你说诺宝的事?”
到底是认识多年的朋友,纪有初的所有欲言又止,她总是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除了诺宝被送进医院的头两天,纪有初跟钟屿有过几次短暂交流外,两人之后就几乎没再说过什么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