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江砚有苦难言的是,那日雨中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楚莞冰冷的言语, 蔑视的神情都那么真切,江砚甚至觉得, 之前那位柔和温婉的少女, 全都是楚莞伪装出的模样。
他之前还对楚莞心生疼怜呵护,如今却觉得这女子心思不正……
偏偏这么一个女人,就要成为的妻子……
他想不出婚后该要如何面对她, 只想尽量把婚事往后拖延, 期待微小的转机。
他把丫鬟抬成妾室,也是想着给国公府表明心迹, 还妄想着也许国公府心疼楚莞未嫁就受委屈, 兴许能禀报太后,退了这门婚事。
但国公府丝毫没有退婚的想法,反而还总是派遣媒人催促。江家实在无奈,只得派人送出聘礼和婚事, 让二人在半月后完婚。
楚莞的婚事落定,靖国公长出一口气:“阿莞的婚事可真不容易,不过好事多磨,江公子温文尔雅,也是一门好姻缘。”
杨老太太看儿子一眼:“女大不中留,早嫁早好,别再拖了。”
杨老太太知道,其实靖国公是很想让外甥女嫁给怀王的,当时听说太后把婚事取消,他登时急了,甚至还想上折子和皇帝争论。
还是老太太出面拦住了他,说家里不差一个有出息的表姑娘,但是不能多一个有歹心的出嫁女。
靖国公听了大惊:“母亲是听信外头的传言,认为阿莞昧下了嫁妆。”他顿了顿:“她母亲的事儿,说到底也有我这个做舅舅的责任,她就是想多要点东西,我也没得说。”
“你以为只是多要点东西这么简单。”杨老太太道:“如果是我给的,给多少都不心疼,她拿着就是,但我们已对她不薄,她还要在嫁妆上动手脚,足见此人是一攀上高枝,就暴露了贪得无厌的心性!”
“你弟妹是个多含蓄的人呐。”杨老太太道:“她之前无意间给我说,阿莞总是哭哭啼啼去找她,好似受了委屈的模样,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这……”靖国公道:“那母亲的意思是?”
“别忘了你大姑娘的话,她眼看自己的母亲要被赶出去,肯定是要说几句实话的。”杨老太太重重地往地上一敲手杖:“而且林姨娘和阿蕖,之前也的确不是那般手黑的人,楚莞也许真的做了些什么。”
“所以我才想着早点把她打发走,她的心思我都没摸透,嫁给怀王我反而不放心她呢!”杨老太太冷哼一声:“嫁给江砚,挺好!”
“那阿莞这次出嫁,咱们家这礼数上?”
“礼数上什么都别缺,但也别添置新东西。她嫁过去是福是祸,我也不想管了。”杨老太太看儿子一眼:“你也别多事儿,一切从简。”
因为杨老太太的态度,楚莞的婚事极为简单,之前三个人的嫁妆份额都是配好的,既然她如今没有嫁给怀王,那她的一份儿分量自然大大减少,陪嫁庄子一律没有,摆件珍玩也是在杨芙杨蕖留下来的嫁妆里挑选了几件,拼拼凑凑了几箱。
国公府已经够敷衍了,没曾想侯府那边儿更敷衍,直接派了顶小轿进来由江砚骑着马把人领走了,骑马的江砚人如美玉,但神情恹恹,满是顾虑重重的模样。
趁着楚莞这场婚事,杨芙回了趟娘家。
“公主可愿意你在家小住两日?”杨老太太看着孙女:“你才刚成婚没多久,别乱了规矩。”
“母亲对我极好,从来不苛求我什么。”杨芙脸色一红:“再说王爷这几日恰要去京郊练兵,我在家小住几日也无事。”
杨老太太一听就急了,这新婚夫妇自然该如胶似漆,怎么王爷此时还要去练什么兵?
也不顾儿子还在身侧,忙目视杨芙问道:“王爷对你可曾亲密?二人是一同就寝么?”
靖国公忙侧身咳嗽几声,杨芙羞得抬不起头:“祖母,王爷……和我很好,是最近这几日京营有些动荡,他这几日离不开身……”
杨芙的发丝单挽成髻,斜插金簪一对儿,是京城时兴的少妇装扮,她满面娇羞,和未出嫁时已是两种风韵。
杨老太太略微放下心,嘴里叹道:“现在天下太平,京营里又能有什么事儿好忙?他有世袭的爵位在身,又不差那几个俸禄……”
她看不惯孙女婿成婚没几日就忙于公务,让娇滴滴的孙女儿回来住。
“母亲。”没等杨芙说话,靖国公就已经上前道:“王爷心怀社稷,尽忠职守也是好事,再说,若不是王爷离府,阿芙怎么能抽空来陪您呢?”
杨老太太这才露出笑意,对杨芙道:“学着管家了么?手底下可有什么不听使唤的人?”
杨芙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她初来乍到,每日缠着王爷撒娇还不够,自然顾不上管家,再说前头有公主,也轮不到她说什么。
但今日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极为不悦。
她房中的账由一个公主派来的傅妈妈管着,这傅妈妈是和公主一起从宫里出来的人,杨芙平日也对她极为敬重,前几日,因为楚莞的婚事随礼,傅妈妈特意来问询杨芙的意见。
杨芙本没想到这些事情,但既然傅妈妈来问,她果断地说公主府不要给楚莞随礼,一分钱礼金都不要给!
傅妈妈一听就急了,坐下来给她讲了不少风俗例子,意思是这随礼关乎公主府的规矩,必须要有所表示。
杨芙不愿和公主府的旧人发生争执,只得说给也成,但是只能给一百两的礼金,全当是为了公主府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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