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意咬牙切齿道:“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还不是你投胎投的好?”
她死死盯着叶卿,最后所有的嫉妒和不甘都化为了满腹的苦楚和愤怒:“叶卿,你扪心自问,你自己是不是蠢得可以,在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不是太后一直护着你,你早死了不知多少回。”
她像是极其不理解这命运,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像你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用做,生来就金尊玉贵,当然不知人世疾苦。太后深知帝王心思重,见惯了阴谋诡计,能让帝王动心的反而都是那些纯真无暇的女子。所以她一直处处护着你,不让你沾手半点污秽,永远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你就这么被人护着过了这么多年,于你而言,唯一的憾事,便是皇帝从来都吝啬对你的宠爱……”
“但是现在,皇帝果然还是被你这可笑的纯真无暇给打动了。”她踉跄着从草垛上站起来,走至牢房门口,双手抓住了铁栅栏用力摇晃,歇斯底里大吼:“那你知道我又经历了些什么吗?”
“我曾也是官家嫡女,一纸莫须有的罪名将我父亲送入大狱!我转眼就成了罪臣之女,遭受无数人的白眼!顾夫人三番五次为难我,当着其他贵女的面给我难堪,不就是在说我配不上顾临渊么?”说到伤心处,苏如意头抵着铁栅栏,泪如雨下。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道:“顾临渊就是个懦夫!他再喜欢我,也不敢同他母亲闹翻,他只会拉着我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祈求顾夫人接纳我……我若真嫁了他,下半辈子都像条狗一样在顾家委曲求全么?”
早年间先帝在位时,苏太师在朝中的地位不亚于如今的杨相。
苏如意是苏太师嫡女,自幼备受宠爱,她容貌出挑,琴棋书画样样俱全。
京城之中,若论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非她莫属。
那时候顾临渊也是京城世家子弟中的楚翘,顾家得先帝重用,顾临渊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坐到了都尉的位置。
京中待嫁的贵女们,论起他哪个不是脸飞霞云?若是赶上他出征后凯旋过神武门,从京城城门口到神武门那一条街,都熙熙攘攘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挤在人群中看他,贵女要脸面,则是订下临街的酒楼包间掩着窗户偷看。
说媒的人几乎快踏平了顾家的门槛,可顾临渊一个没应,反而求了顾家二老,让他们上苏家提亲。
当年他们的亲事定下时,人人无不称羡,毕竟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因为苏太师在朝中的地位,但凡苏如意参加什么诗会花会,无不是被贵女们众星捧月。
有一次在花会上,所有的贵女都去讨好另一个姑娘。
她隔着人群远远的望了一眼,被贵女们围着夸赞的女子的确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她像是格外得上天优待,眉宇间全是不沾俗世的天真,仿佛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什么不称心的事。
人人生来都会在苦水里泡上一遭,唯有她像是在蜜罐中长大。
后来听人说,她是皇后娘家的侄女,自幼在宫中长大,跟皇后膝下的五皇子自小青梅竹马,此番回叶家小住一段时间,才有闲暇参加了这宴会。
皇后无所出,膝下只过继了五皇子一人,大家都猜测,将来立储君,必然就是五皇子了。
叶家那姑娘,自然就是内定的太子妃。等先帝百年之后,若无意外,她就是皇后。
叶家姑娘这一生的尊贵和际遇,的确是想叫人不眼红都难。
那时候的苏如意心中只是叹一句人家命好,但也没多的感慨。甚至觉得,皇家那腌臜地儿,不管外表多光鲜,总有些不为人知的难处,还不如在朱门侯府当个主母来得自在。
她这一生能遇上顾临渊,顾临渊又待她一片真心,她已知足。
成王一党还没发动宫变时,苏太师曾有意同她提起,大意便是将来若是成王继位,她极有可能入宫。
苏家同顾家这婚事,只是蒙蔽先帝的一个幌子。因为苏太师拥护成王,两家若是结亲,这关系就更近了一步,必然会叫先帝怀疑。
苏家跟顾家定亲了,先帝就不会多想。将来等成王继位,她和顾临渊又还没完婚,便是入宫去,顾家有能如何?还敢在明面上嚼皇家的舌根不成?
那时苏如意一口回绝了苏太师,心中却是莫名的感到有些平衡,她的容貌才情并非不够她入宫,只是她不愿罢了。只要她想,那块凤印,还不一定是叶家那姑娘的。
后来成王倒台,苏太师锒铛入狱,顾夫人对她的态度,让她对顾家彻底寒了心。
安王向她抛出橄榄枝,要她在宫中当眼线,作为交换,他帮她救出苏太师。
跟萧珏在宫外的那场偶遇是精心安排的,年轻的帝王面若寒霜,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靠着这举世无双的容貌,没有哪个男人能真正对她狠下心来。
她被带回了皇宫,萧珏不顾叶太后的极力反对,要封她为妃。
他不碰她,也不同她说话,给她的赏赐却不曾落下。
一开始她也怀疑过萧珏另有目的,可是看到萧珏对叶卿和其他妃子的冷漠后,她便知道,帝王对她已是最好。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是女人的天性,看到容貌不亚于自己,却又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被自己给比下去了,心中总会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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