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曾经训诫过韩玉林, 因着他欺负小师妹的事, 叫他放下自大、自负、飘飘然。没想到,他还是能搞出这样的事情来,对他恨铁不成钢, 气得不看他了。
“怎么?高兴傻了?”孟掌门笑呵呵地道, 仿佛没看见韩玉林难看的脸色,“这事我叫你们师娘知会过黎姑娘,她是肯的, 所以我才来问问你的意思。”
韩玉林听到这里,简直坐不住了, 椅子上像是有什么咬屁股,他坐立难安:“师父,我,我……”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孟掌门居然问过黎思了!而且,再问他的时候,当着几个师兄的面!
如果他拒绝,黎思岂不是要跟他反目?他以后走出去,还怎么说得清?
他越想越怕,冷汗涔涔,咬着牙,心中生出一点怨恼。掌门这是不给他留活路!
“害羞什么?”孟掌门仿佛看不到他为难的神色,依然是笑呵呵地道:“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往日里走得也近,我和你们师娘都觉得很般配。既然你也没有异议,回去我便让你们师娘把婚事操办起来。”
他说得很顺畅:“自从茗儿成亲后,咱们山上已是许久没有喜事了。这场婚礼,一定给你们办得漂漂亮亮。”
茗儿是三师兄,他大名叫梅茗,成亲还是七年前的事。之后,山上就再也没有喜事了。
本来众人以为,接下来的喜事会是韩玉林和小师妹,没想到……几个师兄的神色都有些复杂。但是怪谁呢?只怪韩玉林不讲究,跟黎思走得那么近。
这也就是小师妹心宽,不往心里去,不然就小师妹那个身体,早就气坏了!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一阵凛然,陡然间明白了掌门的用意。就算为了小师妹的身体,也不能许给韩玉林。这样一看,当年看中了韩玉林,倒是过早了些。
可是当年的韩玉林,明明是个正直挺拔的好小伙儿啊!几个师兄心里纳闷,但是很快又想到最近山上关于“老好人”、“非蠢即坏”的说法,再想起韩玉林往日里的所作所为,一个个神情复杂。
孟掌门却不管这个。他见韩玉林明明不愿意,却也没反驳,顿时心中冷笑。什么东西!他可真是瞎了眼,差点让这么个东西做了女婿!
若是不乐意,他就大胆地说,他还能高看他一眼!明明不乐意,还惦记着舟舟,可是一见事情无转圜,当即就想着怎样损失最小。这样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情意的人,呸!
好在看清了这个人渣的真面目,没有真的耽误了女儿,这是唯一让孟掌门好受的了。
敲定了婚事,再无更改之后,孟掌门便遣散了弟子们,回了房间。
孟夫人问他:“事情如何了?”
孟掌门想起韩玉林那鳖孙样,冷哼了一声,才把当时的场景说了。末了,他道:“亏得舟舟聪明,早早抽身,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然,不然——”
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
他没法想象,如果女儿认定了韩玉林,结果韩玉林做出这样的事体来,后果会如何?
舟舟的身体很不好,最忌讳情绪有大的波动,他们都不敢叫她过于高兴或悲伤。倘若因着感情不顺,叫她因此犯病——
“砰!”孟掌门实在没忍住,一掌拍在桌上,顿时将桌子拍掉一个角,“气煞我也!”
孟夫人也气,说道:“也是他藏得好!没叫咱们这些人看清真面目!”
夫妻两个相视一眼,不禁叹了口气:“白活这么大年纪,还比不得舟舟清醒。”
这事,还是于寒舟捅给他们的。
那些“老好人”、“非蠢即坏”的说法,传入他们的耳中后,果然觉得不对。细思韩玉林最近的所做作为,都觉得不妥当。因此,叫了于寒舟过来,问她的想法。
于寒舟道:“我对他很失望。原本觉得他很好,可是这两年不知怎么,总爱给我扣帽子,说我小气,小性儿,不懂事,本来只是在师兄们面前说,可是爹看看,他现在开始在师弟们面前也说了,叫我怎么喜欢得起来?”
又说:“他跟黎姑娘走得那么近,我寻思着他是觉得我身体不好,瞧不上我了。既如此,强扭的瓜不甜,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师兄,不强迫他,便成全他好了。”
孟掌门夫妇都觉得女儿实在委屈了。又是宽厚的性子,被人欺到这份上,还肯成全人。
而后于寒舟又说:“我本也不想嫁。爹,娘,我身体这样,其实适合一个人过。我一个人,便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不容易搅动心绪。便这样吧,既是天意,也是人心,我认了。”
她认得爽快,孟掌门夫妇心里都不舒服。只觉得,倘若韩玉林没有这么狼子野心,女儿哪会这样委屈?往日对韩玉林有多看重,如今就有多失望和不喜。
而此时的韩玉林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本来犹豫不决,不知道选黎思好还是小师妹好。他心里是倾向于小师妹的,虽然黎思哪哪都好,但青离门灭门了。
今日掌门忽然来了这么一出,他心里是哪哪都不得劲。他固然喜欢黎思,可是如果他娶了黎思,飞星门的掌门之位还与他有缘吗?
不,没有了。
掌门虽然全程和蔼笑着,但他能够看得出,掌门对他很失望,不会再看重他,下任掌门的人选会在几个师兄弟中再挑选。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三师兄梅茗的机会很大。三师兄为人严肃端方,最像掌门,本来就是掌门的得意弟子。若非他占了年轻、长得好的便宜,又有小师妹的喜欢,他根本没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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