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让我来的,我今天可请假了啊”,灿灿嘴一撇。
敢情一家人合伙蒙我一个。
“姐夫,白衬衫呢?我看人家都穿白衬衫来的。”
“哦,在箱子里”,他很少有马虎的时候,此时一拍脑门,“我去取。”
这出戏行李箱居然也拥有姓名,顾轶你真的可以。
多亏了灿灿提前取号,我们没有等太久。过程和想象中不太一样,领证在办事大厅,和办理其他业务没太大分别。
交材料,拍照,填表,签字。
直到工作人员盖完章,跟我们例行公事地说了声恭喜,才有了实感。我当场没控制住开始哭,灿灿在旁边嘻嘻哈哈录像,说以后看一遍笑一遍。
事情来得突然,也没准备好庆祝,下午依旧和灿灿回了报社。
没多久我领证的消息就传遍办公室,又过一会儿,好几个文教版的同事组团上来恭喜我。
林文昊看起来比我还高兴,嫁女儿一样。回想那个采访完的午后,我在家边吃苹果,边听他揶揄我和采访对象谈恋爱。
就感觉一切都特别不真实。
“主编说恭喜你,让你下楼”,他说。
大佬就是不一样,我急忙起身,“对对对,我应该下去汇报。”
回到文教版,刚进门就看到老头在主编室门口招呼我,一如每次选题会结束,“陈燃,进来一下。”
他办公室乱得很,以前柜子上密密麻麻的报纸材料现在清理得差不多了。
这才反应过来,老头要退休了。
“恭喜你啊”,他坐下,喝了口茶:“诶,婚礼我是证婚人吧?要提前告诉我啊,好安排时间。”
“是是是”,差点忘了这茬。
老头笑起来,开始跟我交代婚礼前要准备什么,他儿子前几年结婚的时候,那叫一阵手忙脚乱。
聊了挺久,我问道:“您什么时候...”
没想好怎么说这个词,卡住了。
什么时候搬出办公室,回家,变成一个退休老干部。
他很快会意,“就这两天,对了”,老头想起什么来,手一指:
“那吉他你拿走啊,要不他们可给扔了。”
我顺着他目光,看到角落里小缪的吉他,落满灰。
第69章 遗憾
我提着小缪的吉他上楼,还没想好放哪,它已经有归宿了——
灿灿迎上来,可能因为最近常去看乐队排练,离老远就注意到:“你怎么还捡了个吉他上来?这谁的啊?”
“小缪的”,我想想又多解释一句:“他实习那会儿用的,一直放在报社没带走。”
“他的?”好像得到什么意外收获,灿灿笑嘻嘻伸手要接:“正好我拿去还给他。”
“嗯...”递给她,“他可能不要了,这吉他。”
“不要了?”灿灿拉开拉链,扒开往里面看:“坏的啊?”
“...坏的,你收着吧。”
我往办公室里走,还没几步听见身后灿灿的声音。
“诶,这上面还刻字了啊?”
回头,她拎着吉他走过来,指给我看:“你看这琴上是不是有字。”
仔细分辨,确实有字,而且是用笔写上去的。可能写了很多很多遍,终于留下凹凸的痕迹,还带一点点墨水的颜色。
“嗯,是有字。”
灿灿用手指轻抚几遍,看着我说,“这不是遗憾吗?这两个字。”
探过身,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是遗憾。
我从来没打开袋子看过这把吉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但想过去,可能是寻人活动之后在报社见他那天。
——
后来吉他被灿灿带回家了,放在她房间里。有时候能听见她拨几下琴弦,弹不出调来,又好好装回去。
临近开学,顾轶去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多,我也努力在重复性的工作里寻找些许乐趣。
比如私下给各个版面稿件的错别字率做了一个排名,文教版竟然高居榜首,不是我说,老头临退休这段时间肯定疏于把关了。
再就是偶尔做做婚礼前的准备,订酒店,婚纱照,喜糖伴手礼等等各种琐碎的事。常常看着看着就晕,要抓一篇稿过来提神醒脑。
大概是暑期结束的前几天吧,一个周五,下班刚出报社大门,碰见小缪了。
5点多,太阳余晖是暖黄色,他松松垮垮穿着件T恤,特别像跟着我实习时候的样子。
说是来恭喜我。
绕着报社走了几圈,聊了聊专业,得知他上学期成绩居然还不错。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说起来写小说的话题。
哦,是这样,他突然问我:“小说里为什么有男一号男二号,而女主角都要和男一号在一起?”
没来由的话说得我一愣,这什么娘唧唧的问题。
但作为一名十八线网络作者,我还是正经回答他:“你逻辑搞反了,不是因为那是男一号,女主角就要和他在一起,而是女主角跟谁在一起,谁就是男一号。”
说完就被自己绕口令般的回答搞晕了,我靠,难怪老子只能当十八线网络作者,说的什么玩意。
“反正就是...就是这个意思”,也没找补回来,只好岔开话题:“你一个男生还看小说?”
“在你ipad里看过一本”,他看我,露出一个“料想你也不知道”的表情,接着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