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我,泳衣都没带,想必也蹭不了她家游泳池。况且关乎孩子的事,大概也怕担责任,片刻放行,“快点啊。”
我火急火燎就进去了。
你看,年龄也不是虚长,关键时候能派上点用场,比如居然能装孩子妈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一进去正好对着观察台的角度,上面仍然空着。我也顾不上心虚,拿起手机就拍了一张,装作找人的样子眺望一圈,然后转头就回去,前后用不到1分钟。
“找着了吗?”大姐问了嘴。
“没有,估计他爸领出去了”,我想想又加了句,“我看你们都没有救生员啊,多不安全,要不我怎么担心呢。”
“咳”,她倒是一点不脸红,“这么多人呢还能出事啊。”
我抽起嘴角咧出个笑,真是上赶着给我贡献报道素材,就应该把这句毫无安全意识的话写进去,可惜没开录音。
小缪见我这么快出来,以为没有成功,正要出言讽刺。直到我把照片给他看,才傻了眼。
“怎么做到的?”
“找儿子”,我抬眼瞥了他一下,笑道“原来儿子出来了。”
小缪脸一青,觉得我在占他便宜,可能又莫名觉得好笑,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化为一声笑骂。
“照片也到手了,今天就结束了吧?”
“不行,还得再跑几家。我需要一个有说服力的数据,说明这是个普遍问题”,斜眼看他不耐烦那样子,“我看你跟着也没什么用,先回去得了。”
“算了算了”,他低头挪了挪脚,好像做出多大牺牲一样,“跟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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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先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到一半,难得跟小缪围绕新闻进行了一番有益探讨。
我自相情愿认为有益。
他问了个问题,“我们这篇报道有多少人能看见?”
“如果你指的是普通消费者,包括游泳池经营者,很少”,我老实回答,“可以说,以我们的发行量,他们基本都看不到。”
“那费劲报道干嘛?”
我看着他,目光灼灼:“你觉得呢?”
“呵”,小缪一笑,“又起范了。”
咳,我承认,每次讲到相关话题,我就蹿上来一种莫名中二的热血气息。虽然在报社不求上进,还老是抱怨,但这个职业从它的源头吸引我,靠这缕无法说清又有点难为情的正义感。
“报道是给管理者看的,推动监管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你知道媒体通过各种方式施加压力,引导舆论。不同的媒体有不同的路径,我们是通过这一种。”
小缪抿了抿嘴,我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独到见解,或者一番赞赏。结果慢悠悠又是那句,
“真能说。”
烦死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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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又跑了几家游泳馆,包括小区游泳池。有了经验速度就比较快,最后算起来大约三成的泳池观察台根本无人值守,另外有两家救生员全程玩手机。
从最后一个游泳馆出来,两个人都累都不行。
临分开的时候,我让小缪整理今天的素材,他脸一冷,又开始不耐烦了。
“怎么实习生?你不想实习了?”整理个素材推三阻四的,“何况上回不是整理得挺清楚吗?一中校庆那次?”
我当时还发了个做得不错,没想到被小祖宗删了。
他瞥我一眼,不以为然:“别人弄的。”
嘿呦,居然还有代笔,我实习生本事够大的。
“那你就接着让他弄吧,做得挺清楚。”我才不在意出自谁手,帮我省事就行。
小缪支支吾吾,皱起眉半天,烦躁道“行行行行行,我自己写。”
我看他那一脸别扭的样子,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同学帮你写的,女同学。”
他也是新闻专业的学生,我之前怎么说来着,学新闻主要是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他没搭话,手一揣兜转身要走,“我回去了。”
“这种人情不好欠的啊。”我在身后补了一句,看他步伐稍微一滞,还是走远。
要是小缪自己整理,我还真不敢指望,之前见识过他狗屁不通的新闻稿。回家趁着思路还在,赶紧整出一份材料。在这个报道里,游泳池安全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方面游泳圈之类的用具其实也有很多隐患,不合格品充斥市场。后面两天研究了下国标,为接下去的调查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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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三。像我这种不坐班的人,每次周三去开选题会都异常痛苦,尤其是早上非常狼狈,不习惯早起。
这会儿披头散发叼着袋豆浆刚走到报社一楼大厅,就恨不能当场遁地,因为迎面过来这位同志让我无比吃惊,和难为情。
我一手拿下豆浆,一手捋头发,局促问道:“你怎么在这啊?”
顾轶穿了件咖啡色的衬衫,袖子挽起来,一大早就很清爽的样子,“来都市报,聊专栏的事。”
忘了说,都市报跟我们挨着,同一大厅进去,一个东楼,一个西楼。
“啊”,不知道说什么,就想赶紧结束这一趴,让我能去洗手间照照自己的蠢样,“他们在西楼,从那边电梯上去。你是找王记者吗,他在8楼。”
顾轶点点头,抬手看了眼时间,“我知道,我来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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