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莫名奇妙地要去和那藏着尾巴的斯文败类约会了吗?
王疏月抱着毯子窝在沙发里发了一会儿愣,突然觉得经过下午一番对谈, “斯文败类”这四个字, 又不那么贴合他了。
讲述历史的人,身上多多少少带着某种慎重和克制。毕竟那是绝对的不可知之地, 只能谦卑地去考证。
这样的慎重, 王疏月在父亲上身看见了很多。但贺庞那个人身上却没有。
他讲起句几百年前的诗句,声调很是自然, 身上没有凌厉的气场,在平和之余, 却透着游刃有余的从容。甚至没有因为其主已逝, 其心遥不可考,而对那些古老的诗句产生来自时代的疏离感。
从实来讲, 他站在黑板前目诵文句时的神情, 莫名有一种……自悯。
君子自悯。
必深藏惨痛。可他那么年轻,究竟在自悯什么呢。
王疏月裹了裹毯子,抬头吸了两口鼻子。
“月儿。”
“嗯?”
“想什么呢。”
吴灵端了一杯牛奶坐过来:“还不睡。”
“在想明天穿什么。”
吴灵回头看了一眼大打开的衣柜。
“有什么可想的,那穿得跟圣诞树的一样的, 还会挑剔你不成。穿……”
她说着站起来, 走到衣柜前面翻检,“穿这件羊剪绒的白大衣吧。可爱。”
王疏月无奈地笑, 拖长声音:“妈, 我都二十七岁了……”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
“不是, 妈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和贺……教授出去啊。”
吴灵头也没回, 认真扒拉着一堆围巾, 淡定地说了四个字:“我是你妈。”
“先别跟爸说。”
“为什么。他知道了估计能多吃几碗饭。”
“我……什么都还没想好。”
“没事。”
吴灵回过头:“人和人是要相处的,慢慢来。对了,明天去那儿逛啊。”
“他说逛故宫。”
“什么?哈哈,不愧是你和你爸一个学院的。当年你爸和我谈恋爱,就是在大冬天里逛故宫,冷得我手都僵了,他也没舍得给我买点糖炒栗子,你那爸爸,人呆得狠欸。想不到那小子也要带你逛故宫,故宫有什么好逛的……倒是后他准给跟你爸一样,跟个猴儿似的到处跳,跟你炫耀啊,这个地方住过谁谁谁……这个地方发生过历史上什么什么大事……一副臭屁模样。”
王疏月笑着打断她。
“妈,你说得笑都快藏不住了。”
“你懂什么。”
“怎么不懂了,镜子口红,项链胸针,故宫那文创品牌出什么你买什么,淘宝账号都快成钻石vip了吧。”
“那都是你爸的老土品味!好了,不说了。你们……哦对,你们要逛故宫,那这白的就不合适了。嗯……”
她又认真地回到王疏月的衣服堆里去扒拉。不一会儿就又拎出了一件。
“这件好,这件红的,还红得特别正,你买了有没怎么穿过,明天穿着去拍照,肯定好看。”
“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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