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道:“不是说了,等忙起来想陪你都难了。兵部与户部最近要有大震动,我今日要去面见圣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眠棠虽然昨日还嫌弃着崔行舟太黏人,可是近日发现他不能陪着自己了,又舍不得他走,只挂在他的身上用脸颊蹭着道:“那你要早点回来,我等着你吃晚饭。”
淮阳王觉得眠棠今日的表现还算像点话,便搂着怀里的黏人猫咪道:“尽量早回,不过我不在,你可不许再满街闲逛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多在家里陪陪姐姐,若是闲得慌就请戏班子唱堂会好了。”
眠棠乖巧点了点头,然后便起身帮着崔行舟洗漱打点衣帽,然后又亲自送他出了府门。
在晨曦之中,崔行舟高大的身影看上去矫健而沉稳,跃上马背之后,冲着她微微一笑便疾驰而去。
当崔行舟来到宫门前时,上早朝的官员们已经三五成群的聚堆了。
绥王新近摆脱了之前的子侄为祸乡里的牵连,已经去吏部任职了。他身为皇叔公,背后有太皇太后的宫家为依托,根底深厚,是淮阳王这种外乡的异姓王不能比的。
所以绥王的身边围绕着一大群的官员同他说话,其中也不乏兵司的人。
反观淮阳王的身边,却是几乎是寥寥无人。
没有办法,官场的风向就是这么明了,淮阳王借不到东风,在兵司也没有什么建树,自然也无人捧场了。
不过绥王倒是走过去亲切地与淮阳王寒暄着:“淮阳王最近不是在府里长休陪着孕妻吗?怎么今日却来上早朝了?”
淮阳王瞟了一眼立在绥王身后的马尚书,微微一笑道:“没办法,手下一帮子蠢才,趁着本王不在的功夫捅了篓子,不收拾妥帖了,实在是有愧龙恩。”
那位马尚书被说得面色赤红,绥王瞟了兵司的那帮子人,只皮笑肉不笑道:“王爷,您这么说,叫兵司上下忙碌了月余的同僚们如何作想?若是都回府陪老婆不用做事情,自然什么错都没有了。可这累得不能休息的,却成了罪人。我想依着陛下的圣明,也不会这般裁断吧?”
淮阳王俊目微微合拢,只做闭目养神装,懒得跟绥王打嘴仗。
可是绥王却不依,现在他一看淮阳王这个龟儿子,便憋得满肚子气,只站在笑着继续揭淮阳王府的短儿道:“王爷的后宅有些乱,也难怪你懒理正事。听闻你的姐姐如今也成了和离之身,整日跟你的那位王妃厮混,倒也不愁再嫁,仰山贼窝里的壮汉子多了去了,让王妃牵线便是了……”
若不是在宫门前,崔行舟都能一拳打飞了这位皇叔,冷着脸道:“绥王修一修口德,拿后宅妇人说事,你还算是个男人?”
绥王晒笑,小声道:“自然没有淮阳王这般的气概,竟然能摒弃前嫌,娶了仰山陆文为妻……”
他话音未落,衣服领子已经被淮阳王拎提了起来,一字一句问道:“一派胡言,你在说什么!”
说实在的,这二位每次见面都要打一打嘴帐,互相占一占口头的便宜,绥王自认为今日说得并不算太过分。
毕竟柳眠棠以前曾是刘淯的部下,当过仰山的女匪头子是不争的事实。可没有想到崔行舟的反应居然这么大,那一双俊目里除了愤怒之外,尽是震惊之色。
绥王愣了愣,突然仰天长笑,然后贴着崔行舟的耳朵说:“我的天啊!一向英明神武的淮阳王爷,竟然不知道你娶的是什么人嘛?告诉你,柳眠棠就是仰山陆文,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当今圣上,毕竟她没有嫁给你之前,一直在跟万岁在仰山上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为了我那侄孙,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呢……”
绥王没有说完,崔行舟已经抡起拳头,却就被匆匆赶来的李光年一把给分开了。
李光年紧急抓着暴怒的淮阳王低声道:“为了今日的布局,你我可是辛苦布置了甚久,万万不可因为绥王的挑衅而节外生枝,功亏一篑!”
淮阳王的牙关紧咬,双手张张合合,一时间脑子闪过无数个念头,许多以前总觉的不慎妥帖的细节,顷刻间全都翻涌上头了。
不过最后,他总算是克制住了怒火,在一旁百官不解的眼神里慢慢恢复平静,也不理绥王,径自上朝去了。
就像李光年所言,为了清除兵司那些蛀虫,他们已经谋划甚究。只以兵司这两日出现的纰漏为入口,接连牵出许多陈年旧案,连同马尚书在内的一干官员,皆是由案底可寻。
马尚书他们原以为自己新近账目出现纰漏,已经请了绥王调动人脉疏通,遮掩得差不多了。就算万岁降罪,也不过是罚奉一类的不关痛痒的惩戒罢了。
可是没想到,这整日几乎不来官署的淮阳王却突然发难,证据确凿地列出了他们先前的种种私隐。
马尚书他们当真是措手不及,想要辩解都一时想不到言辞。而且这些旧案错中复杂,竟然还跟户部有着牵连。
万岁听得震怒,当即下令除了马尚书的官帽,拖下去交由刑司审问。
在场的百官谁也没有料到,淮阳王竟敢不动声色突然发难,掀起京城官场的万丈海啸。大半个兵司和户部的人,竟有一般都被革职审查。
那些案底子太黑,谁沾了都是一身腥臭,有些受了牵连的,心里想的都是杀人灭口,摘清自己。一时间朝堂上都无人替他们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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