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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晚初再睁眼的时候,屋角的座钟上,时辰已经过了午初。
    床褥锦被都在她入睡的时候换了新的,身侧有个明显被人躺过的空位,仿佛主人并没有离开多久,还有些余热在枕褥之间。
    容晚初侧着脸,盯着那一点不甚齐整的痕迹盯了好半晌,有些迟滞的思绪重新开始转动,脸上就无声无息地烧上了透红。
    之前……她本以为之前的种种就已经过火到了极致。
    昨夜里受了刺激的男人,却像是头噬人的野兽似的,任她哭喊求饶,到后来神志都漫漶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他也没有放过她。
    身上感觉还算清爽,不知何时被套上了中衣,大约和床褥一样都是她昏睡过去之后男人的安排。
    衣料柔软得像是一团云,接触的肌肤上仍然隐隐有刺痛。
    容晚初红着脸偏过头,驱走了眼前关于昨夜里男人是怎样一寸一寸吮噬过的记忆。
    床头的阁子上,天青瓷冰裂纹的果盘晃过她的眼。
    成/人拳头两个大的石榴已经剥开了,露出红红白白的晶莹果粒,涤洗过未干的水珠儿附在上头,闪着盈盈的光。
    这个时节已经进上了石榴么?
    容晚初有些诧异,伸出手去准备摘一颗看看。
    筋骨之间难熬的酸痛在她抬起手的刹那就席卷了她的全身。
    手臂颓然地跌回了身边。
    她才察觉全身像是被一块一块骨头地拆开了,一一把/玩过又重新装在了一起似的。
    轻微的声音提醒了早就在外头等着侍奉的宫女。
    阿讷面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从碧纱橱外头露了半张圆圆的小/脸,道:“娘娘醒了!”
    容晚初躺在枕上,软软地点了个头,盘算着侍女过来搀她的时候,该怎样克制着不因为身上的酸痛而叫出声来。
    阿讷却回身在榻上抱起了三、四个暄软又厚的大迎枕,往床前走过来。
    容晚初被她托着脊背,身形像是条被抽了骨头的鱼似的,靠着身后厚厚的迎枕,半坐了起来。
    宫人手里端着水盆巾栉盥洗诸物,鱼贯地进了屋。
    阿讷带着宫女们投了巾子,替容晚初擦了手脸,又就着这样一个靠坐的姿势,服侍她拿牙粉刷了牙。
    侍女亲自端着小小的漱盂,接了主子漱口的清茶,一面笑盈盈地道:“没想到娘娘醒的这样早。”
    容晚初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道:“怎么不早些叫我。”
    这是她再醒来第一次开口,话音刚起,就察觉到嗓子里说不出的沙沙的痛。
    阿讷抿着嘴笑,道:“陛下一直在您身边陪着,奴婢们哪里敢打扰。”
    容晚初侧了侧头,掩着面上重新染起的红晕,道:“他一直在?”
    阿讷应道:“连常朝都歇了一日,陛下亲自交代盈公公的,奴婢听得一清二楚。”
    侍女话音刚落,殿门口已经重新传来宫女陛见的声音,高大的身影很快就在内室的落地罩前略停了脚。
    有衣料沙沙摩擦的声音微响,男人已经掀帘进了门。
    他身后抱着油衣的内侍身影一闪而过。
    容晚初目光落在门口,不由得问道:“外头还在下雨?”
    “小雨不大。”殷长阑随口应着,摸着袖口没有湿意,才走过来坐在了床边,抬手抚了抚容晚初的额。
    他手掌难免带着一点微凉,容晚初本能地蹭了蹭。
    第98章 绛桃春(4)
    殷长阑低笑。
    他俯下/身来在女孩儿眉间落了个浅浅的吻,问道:“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无力地倚靠在一堆迎枕里的女孩儿就抬起头来,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的气势张牙舞爪的,像只猫儿亮出了自己的爪子,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殷长阑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阿讷和几个宫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这些侍女惯常有眼色的,怎么这个时候却忽然固执起来。
    殷长阑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都下去吧。”
    容晚初轻轻地哼了一声。
    阿讷屏息略等了等,没有等到她再次开口,低垂着的脸上唇角微微抿了起来,屈了屈膝,带着人鱼贯而无声地退了下去。
    殷长阑侧身坐在了床边,扶住了容晚初的肩,柔声道:“是我太没轻重,阿晚生我的气,怎么惩罚我都好。”
    帘外春雨湿凉,男人身上的热度却像块炉炭似的偎住了她,低沉的声音萦在耳边,轻易就唤醒了前夜里带着滚烫温度的记忆。
    没有等到小姑娘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生出其他反应,男人已经从袖中取了三、四支小瓷瓶出来,放在了床头的阁子上。
    容晚初的视线跟着天青瓷的细颈瓶一道转动,又看到了那盘剥开的石榴。
    “太医说这几味药膏涂在身上,早上用这个,晚上用这个……”殷长阑依次放着,手里还留了一瓶,被他在掌心转了一圈,看着上头的签子,稍稍沉吟了一下,一面道:“身上实在不舒服……我先替你涂上?”
    男人低着头,靠得极近的距离里呼吸相闻,容晚初在那双狭长而深黑的眼睛里,看到一个长发披落、中衣单薄,连眼睫都在微微颤抖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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