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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含/着笑意道:“家中的儿女都约束不好,何谈治国平天下?”
    容晚初轻轻应了一声,神色到底有些怏怏的,道:“到底对不住明珠,我不曾替她主持了公道。”
    殷长阑微微眉梢微微地动了动。
    又是翁氏。
    说曹操,曹操就到。
    侍女的声音在帘外响起来,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唯恐打扰了房中人的谨慎,道:“翁姑娘求见娘娘。”
    殷长阑放开了手,向后靠在了迎枕里,道:“去罢。”
    他语气有些懒散,容晚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微微抿起了唇,道:“我去一去就回来。”
    殷长阑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声音太过轻微,以至于难以分辨这一声里的情绪。
    翁明珠在前头的小偏厅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容晚初从回廊角里露出身形来,她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出去,挽住了容晚初的手臂。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红通通的一片,像只兔子似的。
    一看就是刚狠狠地哭过一场。
    容晚初拍了拍她的手,缓声道:“这是怎么了。”
    翁明珠声音还闷闷的,有些未歇的哽咽,道:“娘娘,方才尚宫局的姑姑来同我说,明日我就能回家去了。”
    她住在凤池宫里,受容晚初的庇护,尚宫局对她不敢造次,态度也十分的殷勤恭敬。
    容晚初闻言就微微地笑了笑,道:“这是件好事,怎么反而掉起泪来。”
    翁明珠有些赧然,逃避似地转了转头,道:“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您还为我费了心,实在是……实在是羞愧。”
    声如蚊蚋似的。
    容晚初笑了起来,道:“这也值当是个事。”
    她温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既然得了消息,就收拾、收拾,明日里等着回家去。我使人给你家里递个信儿,教他们知道明儿到宫门口来接你。”
    翁明珠抿着唇,眼睛亮亮地看着容晚初。
    她不是一个善于矫饰的人,眼睛里头的不舍几乎全然没有掩饰,但她就这样看着容晚初,到最后也没有说出“舍不得您,往后还能不能常来看您”这样的话。
    即使是天真如翁明珠,也朦朦胧胧地知道,宫里只有贵妃娘娘一个人,对娘娘才是最好的。
    往后出了宫,内外有别,就只有三节两寿、宫宴朝贺的时候,才能见一见了。
    她会在家里悄悄地烧香,替娘娘祈福、保佑她一生安泰,长命百岁的!
    小姑娘的小心思,容晚初并不清楚。
    她看着翁明珠面上一时欢喜,一时怏怏,又问她道:“是不是我来的太不巧啦?阿讷姐姐都替我去通报了,我才知道原来陛下也在您这儿……”
    容晚初微微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默认了。
    翁明珠原本搀着她的手臂,在游廊里缓缓地走动,这时候就顿住了脚,道:“那您快回房去吧。”
    她赧然道:“我就是太欢喜了,没有忍住来找您说说话,打扰了您和陛下相处,就是我的罪过了。”
    她面上神色澄澈,站在地下眼神真挚地看着容晚初,还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
    容晚初不由得笑了笑,道:“好。”
    她招了招手,在廊底等着侍奉的青女就趋近来,听她吩咐道:“送明珠回去,我给的东西都替她收好了,一并带回家去。”
    又回头看翁明珠,温声叮嘱道:“明日我就不送你了。往后家去,倘有什么事,就悄悄地给我递个消息,我替你做主。”
    翁明珠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看着容晚初由人服侍着离开了,小姑娘站在原地,眼睛一眨,无声无息地流出泪来。
    容晚初出门的时候不久,再回到暖坞里来,殷长阑还如她出去时的一样,斜斜地倚坐着,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里的书。
    容晚初前头看那册游记看到一半,著者是个前朝不甚得志的书生,在序中自陈落第之后立志游遍山河,但在容晚初看到的部分里,还只是在写西北、北境的风光见闻。
    这些地方,原本都是殷长阑曾铁骑踏遍的所在了。
    她不由得微微地笑了起来,道:“七哥看他写得如何?”
    殷长阑翻着书的时候态度漫不经心的,并没有看得多认真,忽然被她问了一句,就挑了挑眉,道:“远不如阿晚当日的词章。”
    容晚初忍不住轻轻啐他一口,道:“你见过什么好的。”
    殷长阑却合了书,低吟道:“浩歌昔向天阑越。万里寒来玉关雪。旧帐弓刀犹照夜。”
    小小的女孩儿,跟在个草莽将军的身边,看的是早梅风,旌旗烈。写的是边庭月,君侯血。
    少年时新愁赋尽的涂鸦之作,如今被男人低沉而微哑的声音徐徐诵出口,让容晚初一时觉得脸上都烧透了。
    她探臂掩上了殷长阑的口,水润的眸子盯住了他,控诉似地看着,道:“你还说出来!还不快忘了,再不许提的。”
    男人的颔上有了浅浅的绒须,在面上看不出来,贴在手掌柔软的皮肤上,就略生出分明的触感。
    殷长阑还在笑,嘴角微微挑上去的时候,温热的唇/瓣就蹭过了细腻敏感的掌心。
    容晚初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殷长阑迎着她的视线,抬手将她的手握住了,微微用力,将女孩儿带到了自己的身边,低低地道:“阿晚的每个字,我都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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