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再想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也知道由来好梦最易醒。
她只想珍惜能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天。
好在他也忘了曾经提过这样一件事。他在外面那样的万人拥簇,回了家依然只有他们两个。
容晚初微微敛了睫。
侍女还在喋喋地念着替她身体操心的闲话,她侧过头去,男人出门的时候只披上了外衫,兽口玉带却遗落在了床畔,质地柔/腻的暖玉触手微温,被她轻轻地捏在了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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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长阑没有问过容晚初想吃些什么东西,亲自吩咐来的膳食却果然色/色都合她的胃口。
她不由得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阿讷在一旁看着,心里欢喜极了,对殷长阑的印象又好转了许多。
尚宫廉姑姑知道皇帝在房中,就在门口徘徊了一圈。
阿讷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廉尚宫就叫了一声“讷姑娘”,低声道:“太后娘娘听说咱们娘娘身上不大爽利,使了人来探望咱们娘娘,如今就在前头。”
阿讷有些诧异,道:“既然是太后娘娘遣来的人,姑姑直管招待了也就罢了。”又问道:“难道是奉了懿旨,非要亲眼见一见娘娘不成?”
廉尚宫却微微压了压嘴角,并不像是寻常欢喜的样子,道:“倘若就是如此,倒也不算得事。偏偏奉了太后娘娘的命过来的,却是个储秀宫名分未定的秀女。”
她微微地向着内室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如今陛下还在这,太后娘娘耳聪目明的,这是个什么规矩呢?”
阿讷当下就冷笑了一声。
她面上神色汹汹的,唬得廉尚宫连忙拉住了她的手,道:“讷姑娘,讷姑娘,您可不要胡来。”
她原本没有想到阿讷反应这样的大,斟酌了一下,正要说什么话,就看见门口裘帘一掀,走出个高大颀长的玄裳男子来。
廉尚宫吓了一跳,同阿讷一同俯下/身来行礼。
殷长阑耳目敏锐,察觉到侍女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就觉得有些蹊跷,又听两个在外头嘁嘁喳喳地说了半日的话,也不知道于容晚初身上有没有什么干碍。
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廉尚宫私下里叫了阿讷出来,原就是不大想把事情露在皇帝的面前,这时却无法可想,只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是太后娘娘使人来探看娘娘。”
这样一件事,也值得两个女官私底下说这半晌?
殷长阑目光淡淡地把两个人看了一眼。
他这一眼颇有些慑人,两个人背上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些汗来。
阿讷却在刹那之间,眼前浮过他握着自家姑娘的手温柔安抚的样子。
她们家的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看重这个男人了。
她不知道从何处来的胆子,忽然开口道:“太后娘娘遣了一位储秀宫中的秀女前来探望我们娘娘,奴婢们也不知道如今要怎么招待这位姑娘才好。”
郑太后雍容带笑的面庞在殷长阑眼前一闪而过。
他面上神色不动,只是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奉太后的命,那自然是按办事的例。”
阿讷和廉尚宫对视了一眼,面上都有些喜色,高声地应是。
殷长阑不以为意地转身回了房。
等在前殿暖厅中的袁沛娘就听到了凤池宫宫人的交代。
她微微地顿了顿,才确认似地又说了一遍:“妾身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来探望贵妃娘娘的病情的。”
她声音娇柔,无需刻意矫饰,也有销/魂蚀骨之媚。
廉尚宫却只是笑吟吟地对她福了福身子,道:“娘娘身上犹不大清爽,如今又正在用膳,只怕慢待了姑娘了。”
稳重笃定如袁沛娘也不由得微微地蹙起了眉。
她咬了咬唇,道:“贵妃娘娘身上这样严重么?太后娘娘前头甫一得了消息,心中就十分的牵挂,特特交代妾身要好好陪伴贵妃娘娘一时。”
她这样锲而不舍、甩不掉的扭股糖似的,让廉尚宫面上的笑意都渐渐淡了,只道:“姑娘是时常陪伴太后娘娘左右的,倘若过了病气给姑娘,那只怕就又不好了。”
看来凤池宫的人,倒像是铁了心的不像教她进门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态度,是贵妃容氏自己的态度,还是底下人的自作主张?
袁沛娘目光微微一转,却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神色微黯,也从椅子中站了起来,向廉尚宫福了一福,道:“便是不为太后娘娘的一片苦心,单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妾身也不能为一点病痛就避贵妃娘娘三舍。”
她说得情真意切,道:“妾身在家中时,多蒙姨母的照拂,进宫来的时候,家母也屡次叮嘱妾身,要感念贵妃娘娘的恩情……”
廉尚宫神色一滞。
她原是宫中的女官,并不是从容家跟进来的旧人,自然也并不十分清楚贵妃娘娘家中的亲眷干系。
袁沛娘说了这样的话,她就一时不能自己做主,只得道:“有劳姑娘且略等等。”
后殿中已经撤了膳桌,容晚初捧了宫人端上来的清茶漱了口,听着廉尚宫和阿讷的回话,漫不经心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看一眼又不会把我看坏了。”
就侧首瞥了坐在她手边,同样正端着小盏低头吹茶的男人一眼,道:“只怕是‘在乎山水之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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