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劳累过度,姚妍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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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几日安王暗访开始说起。安王此人说不上正直,但实在看不上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且让暗卫一查,这钱塘大大小小官员竟然没几个正人君子,贪污钱财是小,手上人命无数。
安王本想立即着人将一帮子官员就地砍了,谁料正在部署,便听城里大喊,钱塘堤坝快要垮了,支撑不了半日,大家快快逃命。
城里乱了起来,百姓忙着往高处跑。身为皇子,安王却不能逃,反而逆着人群往堤坝处赶。
亲近护卫忙拦着:“王爷尊贵,岂能以身试险,先避过大雨,长远谋划才是。”
安王长叹:“身为皇子,岂能置百姓安危于不顾,即使身死,至少无憾。”一脸凛然正气。
随行官员和几百护卫感动万分,京城那帮子人真是爱乱传,说什么安王胡闹任性,为人阴险暴戾之类的。可他们跟了这么久,深觉安王虽然随性了些,但却一片赤诚丹心,实在是难得的磊落人。
安王亲信却想:呵呵。
几百人里总有人害怕,可皇子都亲去大坝了,他们怎能不去,于是一路走一路劝,而安王始终信念坚定。他死也要和大坝死在一起,即使用身体堵,也要把堤坝堵上。
跟唱大戏一般,一行人到了钱塘堤上。只见上万民夫冒着暴雨,光着膀子,一袋一袋扛着黏土堵。可除了几个杂役,竟然一个官员都未见到。
安王大怒,寻人问那几个杂役县官和水道官员在哪里。而那几个人统一回道:此处并非最危险处,官老爷们都到上游白庙堤坝去了。
护卫将事情禀报安王,请示道:“王爷,咱们是留在此处,还是前去白庙堤坝?”
安王和亲信门对视一眼,心道消息竟然不准?
是在此处堤坝等着,还是去白庙堤坝,安王一时也拿不到主意。没有把握之事,他不敢冒险,毕竟什么也没有比自己命更重要。
就在此时,从上游方向来了一队人马,见了安王全部跪下,为首一人道:“安王殿下,白庙堤坝就要垮塌,此处定然会受影响,还请王爷速速随卑职前往西部山区,暂时避难。”
安王坚持不离水路,高喊:“人在堤在,人亡堤亡,本王势要与大坝共存亡。你们前面带路,本王这就去白庙堤坝。”
一行人苦苦哀求,但安王始终坚持,并解下自己钱袋子,“本王出京所带所有银票,全部留给兄弟们买酒喝。大家加把劲儿,为了城里的父母儿女兄弟姐妹们拼一拼吧。”
可能雨水太大之故,大家觉得安王眼睛里竟然有了泪水。
民夫们见皇子都不顾安危,如此为全城百姓着想,干活都来了劲头,搬运袋子更加卖力。
安王不多停留,打马往白庙方向赶去。只是刚近了堤坝,便听轰隆隆声音连绵不绝,大地都要颤动。
暴雨中赶路,马本就疲乏,一受惊吓全部四处乱蹿。安王的马本在前方中央,嘶吼一声冲着激流河水就奔了过去,一头栽进河里,瞬间无影无踪。
第51章
暴雨已经连泼了三日,苏州府的青石板早已无法承受, 巷子里满是积水, 许多人家已经无法下脚。好在姚家地界稍高,且高门大院门槛高且下水通畅, 这才勉强还能住人。
姚家众人却不顾上这个,因为姑娘已经高烧昏睡了两天两夜, 药灌不进去, 银针砭石等等都无效,愁死一家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还是下着暴雨的夜, 姚妍一个人走在水蒙蒙雾罩罩的长长巷子里。雨水和黑夜让她窒息, 心里害怕,却只能往前走,因为两侧高墙连着高墙, 且高墙后面给人感觉鬼影重重, 只有往前冲才有一点点活着的希望。
突然,前面出现一点亮光, 飘飘忽忽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让姚妍揪心。她只觉那灯光像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她, 要将她扯进地狱一般。
正这样想, 那鬼火一般的灯光里突然伸出一只扭曲干枯的手,一把扼住她的咽喉,果真要将她撕扯碎裂。
姚妍想反抗, 却连呼吸都难,脑子里闪现出一个男人的名字,好像呼喊他,他就能来解救自己。是的,每次为难时刻,他都会出现,她需要他。只是咽喉被掐住,怎么喊也喊不出来。
姚妍正在挣扎,便听有人一直在呼唤自己:“妍儿,妍儿,妍儿……”谁?是娘亲?这样温暖的声音好像好久未听见了。
她一把抱住娘亲,喊道:“娘,娘,我想你。”
刘嬷嬷身子一紧,她虽然当自己姑娘是亲生孩子一般,也仗着是老奴很有几分脸面,但被姑娘一把搂住叫“娘亲”,实在是一种奇怪的体验。
只是听姑娘嗓子如敲碎了的锣一般嘶哑难听,刘嬷嬷心疼死,恨不能以身相替。“好孩子,快快醒来,娘亲想你,娘亲给你梳头,给你裁最时兴的衣衫……”
姑娘这两天烧的糊涂,一口水都喂不进去,只能靠着干净水帕沾一点点唇。医药无效,只好听还魂婆子的话,让她装成夫人,将姑娘的魂儿换回来。
足足换了两个时辰了,姑娘竟然真的有了意识。
等姚妍醒来,发现自己还窝在暖暖怀抱里,看着衣衫,才知道不是母亲,只是刘嬷嬷罢了。虽然有些失望,但能活着走出哪条像鬼巷一般的地方,她知足了。
眼睛睁不开,没有力气发声,也没有力气动,可是极渴,便用力扯了扯刘嬷嬷袖子。虽然她拼尽全力,却也只是微微一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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