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婆子耀武扬威时,他突然现身了。
听姚妍推辞,安王感叹:“连驿站驿曹都不想多管闲事,若非姑娘出手,估计我可能真就留在外地再无法回京。姑娘高义,我不能不感恩。日后有需要之处,到城中任何一家庆余堂找我便是。至于英武侯府若再来作妖,直接撵走就是。”
安王说着,拿出一枚玉佩,碧玉如翠竹,却偏偏正中心有一缕红丝,像是心口一点血。
姚妍苦笑:“他们是堂堂侯府,我又何必给公子找麻烦。他们势大,哪里会将我们姐弟这等小人物放在心上,最多不过是来说几句刺人的话,全当狗吠便是。公子若无事日后也不要来了,免得让我们姐弟连累。”无需多看,她便知此物非凡品,假意推辞不要。
安王这人,若是正儿八经求他,他未必搭理。但像姚妍这样的,他反而越放在心上。
一边推辞,一边硬给,你来我往的,一不留神手碰到了手。
被一双大手碰到,姚妍像是被烫到一般,脸迅速飞红。也不敢再推辞的样子,握着玉佩急匆匆行礼后逃进房中。
她心里却笑,就算她不出手,这人上辈子也活着到了京城,活着爬上宝座。可她还是心安理得收下,因为朝中有人好办事嘛。一介孤女,若是不借势,如何能扳倒仇人。
她没想到的是,庆余堂竟然在这位名下。治病救人庆余堂,名气十分大。不止京城有,南边大城也有,原来靠山这样硬,怪不得开遍了大江南北。
而安王上辈子能笑到最后,也不是偶然,从庆余堂一处便可知,这位手中底牌够大。
望着逃离而去的倩影,安王手垂在空中无处安放。刚刚只触碰一下,便觉如丝绸一般柔软,还带着一点点温,舒服。
因为不好多赖在姑娘家,又有刘嬷嬷虎视眈眈盯着他,安王只得告退。
等出了胡同,安王回头望了此处一眼,忍不住皱眉。逼仄胡同,哪里衬他救命恩人住?那英武侯府也是,急匆匆将人接到京城,一听手中银两没了,便想撒手不管,甚至还来作践,真是将权贵之家的脸面都丢没了。
望着恩人强颜欢笑,他心疼。尤其恩人还这样善良,一心怕他受牵连。看她活得这样小心翼翼,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真实身份?可又怕她有了畏惧,相处起来不自在。真是两难。
“听说前阵子英武侯府还有人要谋实缺?”安王突然问身边人。
小太监愣了一瞬,赶紧回答:“是,侯府大公子之前在工部水利司当个小主事,想往上走一步,听说想到户部去。”
小主事?那便是不入流的小官了,就这样还有脸耀武扬威。“想得倒是美。水利司虽苦,却是工部里的肥差了,倒不如让他到硝磺库去。”
小太监:“……好的。”硝磺库管硝石和硫磺分发,没油水不说,还有一定危险性,实在是苦差事一桩。主子竟然有闲心管这狗屁倒灶的事情,对姚姑娘还真是上心了。
只是,姚姑娘这等家世,连当侧妃地位都不够。主子喜欢没用,贵妃可看不上这等没势力的人家。
这些都是后话,而此时褪去轻愁和娇羞的姚妍欢欢喜喜点着财物。心道安王真是上道,送的都是贵重之物,她喜欢。
正好里面有几套精美首饰,虽不能倒卖,但可以放到店铺里装门面,充当镇店之宝。
而粗使婆子回去后,赶紧和夫人心腹张嬷嬷说了见到安王的来龙去脉。
张嬷嬷一惊:“你所见之人当真是安王?不是说安王去年就离了京城,怎可能在姚家小宅子里出现。”
粗使婆子指天发誓:“老奴虽没有见识,可那安王却是在去年上元节灯会时候见过一次。当时奴婢就是跟着夫人的车,有幸在醉仙楼遇到贵人,咱们夫人行礼的时候,老奴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安王那长眉凤眼,老奴看得真真的。”
主要是安王那一副看不上侯府的眼神,她记得太清楚了。当时心里还道,夫人高高在上又如何,见到更高贵之人还不是也要行跪拜礼。
张嬷嬷追问:“安王殿下去表小姐那里作甚?”
那粗使婆子将当时所见所听详细说了一遍,又补了一嘴:“老奴当时便改口了,说我只是替主子去探路拜访,这几天咱们侯府便去接表小姐进府。也不知这样说对不对,夫人不会怪老奴多嘴吧?”
张嬷嬷随手扔了几个银瓜子:“倒是机灵,日后好处少不了你。”赶忙进屋回禀夫人。
侯夫人此时正和几个姑娘说笑,听到这事便愣住了。三小姐秀蓉听到,急问道:“哪个表小姐?哪个安王?”
张嬷嬷:“南边姚家表小姐,侯爷庶妹之女,也就是姑娘您的表妹。”
“庶出姑姑家的,不是破落户吗?怎么就认识了安王?”三小姐摇着侯夫人胳膊:“娘,她都认识安王,您却想把我往低了嫁,我是不是您亲生的?!”
小女儿如今已经16岁了,原来定好的人家犯了事,婚事虽未解除,却也是早晚的事,必须重新再找人家。可找来找去,她这年纪哪里有合适的。何况,定过一次亲事的女人,终归名声不好听。
想了片刻,侯夫人开口:“张嬷嬷,将人接进府。她能遇上安王是她的福气,也是咱们侯府的福气。她一个孤女心太大了反而是坏事,倒不如把机会让给咱们秀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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