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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淳将人挪到石头的边缘,率先爬下了石块。
    侧卧在石块上的周少傅眼睫艰难地抖动了两下,又沉沉地闭上。夏淳踩着石头靠近歪脖子树,重重地扯了两下,绕到了树的另一边。
    绳子接的够长,夏淳移动了,石块上的周卿玉却并不因此而挪动。直到夏淳彻底站稳了,她才猛地一扯绳索的另一端。周卿玉离开石块的瞬间,夏淳也被他下坠的力气给带的滑落了下去。
    最后果然就像她想象的那样,两人就像钥匙串的两个钥匙,挂在树杈的两边晃荡。
    周卿玉一声闷哼,天旋地转。
    夏淳哇哦地在半空中荡了一圈,抓住昏迷中的周卿玉,特别庆幸自己是如此的足智多谋。昏迷中的周卿玉在强烈的生命威胁之下强制睁了一次眼,意识陷入彻底昏迷之前,他只记入夏淳一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
    事实证明,馊主意有时候馊,却不一定没用。只要你有那个胆子。
    周卿玉别看消瘦,实则身高体长,精壮得仿佛秤砣。夏淳居然真的就用这种离奇的方法,带着他有惊无险地下了峭壁。
    “公子,感谢父母给你一张好脸吧。”夏淳擦了擦蹭得血肉模糊的半张脸,“你要是稍微长得丑一点点,奴婢都能昧着良心,让你自生自灭。”
    一瘸一拐地拖着人往山谷里走,夏淳举目四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树林,身后的峭壁没有退路。她的后背被峭壁上的石头刮破了皮,一流汗就火辣辣的疼。这破地方不晓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山谷,但显然眼下这片山谷,早已不是他们扎营的那一个。
    夏淳还记得替周卿玉套了裤子,总不能溜光。
    昏沉沉的,她也弄不清哪个是哪个的裤子。胡乱解开 ,给自己套了一条,另一条给周卿玉套了。
    她真的没力气了,爬下来再穿衣服,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夏淳抱着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周卿玉再一次仿佛被世界抛弃的留守儿童,一动不想动。
    此时靠坐在一棵格外茂盛的树下,夏淳眯着眼看光斑在草地上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夏淳的意识开始模糊之时,一个背着竹篓的女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夏淳眼皮耷拉,昏昏沉沉看着她。
    女人的面孔在强光之下看不清,夏淳只记得女人身上略带狐臭的药味儿。
    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一个鸟虫齐鸣的午后。夏淳活动了僵硬的后背爬下床,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充满草木腥气的土屋里。
    屋里一张桌子一条长凳一张床一扇窗,吱呀吱呀的蝉鸣刺得人头皮发麻。夏淳赤着脚踩在土地地面,没两步走出了这间屋子。外面还有一个堂屋。堂屋的摆设同样简陋,除了随处可见的晒干的草药,就剩一个装了十几条鱼和肉混放的干货的簸箕。
    夏淳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赤着脚跑到屋外去。
    屋外有一层篱笆,门口一口井。入眼是十几个茅草屋,成长条状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排列展开。大热的天儿,凶狠的鸡追在小土狗的屁股后头,撵得小狗嗷嗷直叫。
    鸡鸭乱飞,最近的一棵大榕树下,一群老太太小媳妇儿指着仿佛刚乞丐窝里跑出来的夏淳窃窃私语。夏淳有一瞬间的懵,如果不是身上的衣裳没变,还是褴褛得仿佛黑砖窑儿烧火的,她都要以为自己一觉醒来又穿越到什么地方。
    夏淳晃了晃脑袋,空空的脑壳儿,里头什么声响儿而都没有。夏淳喉咙干的能冒烟,眼瞅着门口一口井,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拿了瓢舀水。
    正当这时一个胳膊上挎了一篮子菜,穿着蓝布衣裳的少妇扶着鬓角走来。人就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冲夏淳招了招手,在篱笆外头叫她。
    “阿花大夫在吗?”
    少妇扭着小腰,很有几分韵味,惹来隔壁院里一个短打汉子怪笑。
    少妇顿时满脸羞红,脚一跺嗔道:“奴家来找阿花大夫。”
    夏淳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呢,哪里知道什么阿花不阿花的。少妇见夏淳不说话,低低地嘟囔了一声‘莫不是个傻子’,一跺脚,扭着小腰又走了。
    夏淳是在一声腹腔长鸣之中惊醒的,她好久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胡乱扒拉了两下头发,夏淳就着井水咕噜噜灌了两三瓢下肚,神志渐渐就回来了。眼前的屋子显然是个小三间,一个客厅,左右各一间房。靠东南边儿有单独一个小屋,若是没看错应该是灶房。夏淳躺的那屋在西边儿,有点潮。
    她此时赤脚踩在地上,兴许昨夜下了雨,她这一进一出,脚指头缝里都是泥巴。
    前前后后没看见人,夏淳暂时放下了并没有的修养。径自去了左边的屋。屋门口挂了一块布,遮住了屋里的情形,叫人瞧不分明。
    夏淳脚上没穿鞋子,走起来落地无声。
    虽然她不请自来有点不讲礼貌,但手刚碰上帘布,夏淳就听到里面一声急促的惊呼。紧接着是乒乒乓乓的声响。她掀了帘子进去,就看到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姑娘。说是姑娘,但梳着妇人髻。这人一身狼狈地摔倒在地,手边是打翻了的药碗和一瘫水渍,以及连带着翻了的小凳子。
    此时这姑娘睁着一双杏眼盯着床榻,床榻之上,半侧卧半趴伏着一个体格修长的男人 。只见他一条腿屈膝,绸裤紧绷,裤脚袭到了小腿肚子上面。
    夏淳看过去——是周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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