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语愣住了。
她木木地抬眼望向宁寒,对上的是从未见到过的炽烈的视线,眼底汹涌灼热的情感烫得她心神颤动,她偏过头,良久,叹口气道:“阿寒……你这是何必呢?”
“你才刚刚封了王,往后多得是爱慕你的闺阁女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宁寒直直地盯着萧语,下巴紧绷,问。
萧语没有抬头,纤长的眼睫低垂,就那么轻声道:“不合适,我们不合适的,是我……配不上你。”
话音未落,萧语只觉得被猛地一拉,旋即撞进一个厚实的怀抱里,她蓦地睁大双眼。
“不会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双臂用力地箍紧萧语,“你很好,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再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了!”
此时此刻两人相拥在青天白日下,耳边又萦绕着□□的情话,萧语的脸“腾”地红了,她用力挣脱束缚,四下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放心,不会有人的。”宁寒低声道,并没有完全松开她,手臂仍在她的腰上虚虚环着。
马车停在一片生长茂密的柳树后头,离花苑谷的入口有一段距离,没什么人会往这里来,萧语刚准备松口气,忽地又想到了什么,慌慌张张朝马车上看去。
“车夫被我支开了,不用担心。”宁寒腾出一只手,半阖着眼去抚萧语的额头,被一巴掌打落。
“你怕是疯了……”萧语蹙着眉,杏眼圆睁。
“我很清醒,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宁寒冲她笑,眉眼间尽是轻快的神色,“阿语,我想看看你,所以我便来了。”
男人的眼里噙着笑,和不久前的他判若两人,沉沉的嗓音温柔而缱绻,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说:“我好想你。”
萧语怔怔地看了宁寒很久,而后垂下眼,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因为我关心你,抬头看我,看我……”宁寒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小到只能容下一个拳头,他用手轻轻抬起萧语的下巴,“答应我,忘了宁骥,忘了那个人好不好?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等等,”萧语感受到下巴上粗糙的质感,一把抓住拿到眼前,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手怎么伤了?”
“不碍事,”宁寒望着她蹙起的眉头,嘴角漾开些笑意,道,“只是小伤,你先答应我,你先答应我……”
他喃喃低语,瞳色越来越幽深,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你的伤口都渗血了……”
“无妨,你快回答我,快……”
见他一副万事无所谓的样子,萧语再一次感到深深的疲惫,她拧着眉道:“我没有在说笑,你认真一点好不好,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模样!”
闻言,宁寒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住,半晌,哑着声开口:“那你喜欢谁?”
萧语:“……”重点是这个么?
“那你要喜欢谁!”宁寒几乎是低吼着出声,“是宁骥?还是那个国公府少爷?!”
萧语一愣:“你说什么?”
宁寒:“……”
她很快反应过来:“你居然……让人跟踪我?”
“……我只是想派人保护你!”宁寒紧抿着唇,半晌憋出这么一句。
萧语退后一步,长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已看不出什么,她淡淡地道:“端王爷,萧语虽不及王爷身份尊贵,但家父也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将军,安危问题不需要您来操劳……”
宁寒紧咬着牙关,额角青筋逬起,道:“我担心你受伤!我是为你好!”
萧语偏过脸,没有继续答话,脑子里面乱成一团。
她不是不知道宁寒对自己的心意,她只是不理解他为何会如此偏执。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对她有种近乎痴狂的关注,这种密不透风的感觉令她一阵阵心悸。
她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因为恐惧。
她不想再过被别人支配的人生,这辈子,她想真正顺遂心愿的活一次。
“就这样吧,”萧语叹了口气,重新望向宁寒的眼睛,又说了一遍,“就这样吧,阿寒。”
她浅浅地笑了下,脸颊好看的梨涡一闪而逝,两只手紧紧地绞紧帕子,道:“我明白你的心意,我明白的,只是我也有我的想法,无关别的什么人,只是我自己的……”
“我想……”她微微垂下头,半晌又飞快地抬起眼皮,“我……”
宁寒不说话,紧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
萧语手心有点湿,她屈了屈手指,刚下定决心要说什么时,却忽地瞧见宁寒微微颤抖的袖口。
萧语蓦地心软了。
刚刚才坚定好的决心一下子被打得丢盔卸甲,她看着男人熟悉的眼睛,萦绕在嘴边的那句话终究是没说出口——因为她想起了上辈子,宁寒第一次向自己吐露心意时也是这种眼神,仿佛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我根本不喜欢你。这句话,萧语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可他做的这些事情实在是糟心,一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这个混不吝的,居然还敢对她动手动脚,简直欺人太甚!
*
不远处,李子间红着一张脸,口舌不太利索地跟走在前面的周湘蔼搭话:“周、周姑娘,我来帮你拿……”
“不必了。”周湘蔼拎着小巧的食盒,侧过脸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天色晚了,国公府离得远,李公子还是快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