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息一声,这世上就有这么狠心的亲妈,对自个孩子不是掐就是骂的,没个为人父母的样子,简直畜生不如。
“先生回来了,我抱你过去,一会不管我说什么,小小姐点头就对了。”苏红抱起团子往外走。
在团子看不到的角度,她脸上每道皱纹都染上了怒火。
她已经忍尹菲很久了,这女人不是个东西,今天她非得撕下她的脸,让先生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风格简洁的饭厅里,安安静静的。
上首位置,身形清瘦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他穿着黑色衬衣,纽扣一丝不苟扣到最顶上,袖口宽松,露出凸起的腕骨,以及淡青色的血管。
他抿着薄唇,一身气息沉默阴郁,像是走到尽头的枯树,春天不再发芽,秋天不再落叶。
还没走到饭厅,团子一眼就看到男人的背影,她抱着苏红的手一紧。
是爸爸!
团子在爸爸顾时深左手边落座,她的对面是妈妈尹菲。
自从尹菲以团子亲妈的身份进了门,虽然和顾时深没有扯证结婚,但她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时常以女主人的姿态自居,半点不客气。
团子一上桌,所有的注意力就全挂爸爸身上。
她绞着手指头,像胆小的兔子,小脑袋一探一探地偷瞄爸爸。
看一眼飞快低下头,一会忍不住,又看一眼又低头,如此反复,额头都快磕到饭桌上了。
她想要爸爸活到一百岁,可又不晓得要怎么做。
顾时深对团子的偷看没有任何反应,只见他呷了口温水,便退开轮椅,准备离桌。
“先生,”苏红一脸担忧,“您不用一点?”
顾时深摇了摇头,他半垂眸,右眼睑上就露出一点黑痣。
逮着机会,尹菲就瞪向团子,示意她赶紧开口要钱,甚至还隐约逼迫提醒道:“檬檬,你不是有话要对爸爸说吗?”
顾时深顿住轮椅,撩起眼睑,看着几乎快钻到桌子底下去的小团子。
团子为难的快哭了,她不愿意找爸爸要钱。
故事里说爸爸的公司都被男主角抢了,爸爸现在一定没钱钱的。
听到这话的苏红,心头对顾时深的担忧,瞬间被腾腾怒火取代。
这女人怎么能这样逼个四岁的孩子呢?她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她胖胖的身子一侧,严实的把团子护起来,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不好好教训一顿这个女人,她不姓苏。
“先生你是不知道,”苏红忽然笑的很大声,“半个月前檬檬小小姐在公园遇到个高人,那高人说小小姐是锦鲤托生,命中带福很旺家人。”
檬檬眨了眨眼,讶然地看向苏红。
苏红对团子挤眼睛:“我这腰肌劳损,自从小小姐帮我揉了一次后,就再没痛过了,昨天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这老毛病不药而愈,竟然好了。”
“锦鲤?”嗓音有些沉,带着长久不说话的喑哑,以及淡淡烟草味。
檬檬眼睛一亮,在苏红身后竖起了小耳朵。
哇,爸爸的声音真好听。
苏红也愣了下,接着心头狂喜,先生好几天都没说话了,今天竟然因为小小姐开口了!
“哼,笑死人了,这种神棍的话也信,网上还遍地都是锦鲤。”尹菲冷嘲热讽,破坏氛围。
苏红皱眉,耷拉的眼皮斜过去,“尹小姐,这种话不能乱说,不然会倒大霉的。”
“她要真是锦鲤,”尹菲边说边用了一口白米饭,“那我这个妈岂不是早……哎唷窝的牙……”
尹菲突然惊叫起来,张嘴吐出一口混杂了小石子的饭粒,以及半块带血的牙齿。
“水!”满嘴的沙砾感让她脸都扭曲了,牙龈还在不断流血。
苏红看着那半块牙齿目瞪口呆,这得多倒霉才会把牙给崩掉?
尹菲不管不顾,抓起手边的水杯就往嘴里灌。
苏红愣了下,那杯水……
下一刻——
“噗”非常刺激的咸苦味,让尹菲当场口贲水。
这下整桌的饭菜都没法用了。
苏红幸灾乐祸,假惺惺地说:“嗨呀,刚就告诉过你了,小小姐是锦鲤,命金贵得很,啧啧,你乱说话倒霉了吧?”
她语气里的欢快,怎么都掩饰不住。
“你……”尹菲反应过来,她被苏红整了,“你、故意的!”
她捂着腮帮子,气愤中还不忘带娇嗲的跟顾时深告状:“先生,你都看到了,这种人不能要,得开除。”
团子下意识的看向爸爸,紧张地扯着苏红衣裳,她不想爸爸开除苏婆婆。
苏红安抚地拍了拍团子小手,份外无辜:“尹小姐,都是一个锅里煮的饭,你自个倒霉嗑到牙,这能怪谁?另外大家喝的都是一样的水,能有什么不同?”
尹菲咬牙切齿,牙龈上撕裂的伤口,在盐水的作用下,痛感被放大,痛的她浑身冒冷汗。
苏红扭头,得瑟偷笑。
先生和团子喝的水自然是没问题的,唯有尹菲的,她抓了一大把盐丢进去。
她看不惯尹菲动不动就拧掐团子,所以准备温水的时候,就想给她找点不痛快。
哪知道她自个倒霉崩了牙,这下痛上加痛,简直大快人心!
“尹小姐积点德,”脸上每道皱纹都带着对尹菲的嘲笑,偏偏苏红语气十分苦口婆心,“小小姐是活锦鲤,要对锦鲤不好,三灾五病都要霉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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