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这边暂时倒是还没得到消息,骤然听他这么一说,公社领导吓了一跳。
最近一两年知青与本地人的关系本就日益紧张敏感,在这种时候,竟然出现了知青严重受伤的情况,叫他们如何能不慌乱?
万一这个周知青真的情况不好了,那些知青不闹起来才怪!
林建设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来之前医生说的大致检查结果:“医院那边有些检查项目结果还没出来,但是,医生说,按照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大的状况应该是不会出现的,更不会出现威胁生命的情形。”
公社领导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就着他之前的话细问:“你说,这事是因为知青们想要分得种植铁皮石斛名额被拒,内部闹矛盾?”
林建设点了点头,又怕领导也和知青们一样觉得名额的事情是自己徇私,紧接着解释道:“名额的事情我真的做不了主。领导你们也知道,铁皮石斛这东西金贵,安排多的人伺候也是白伺候。我们队上虽然因为先掌握技术的原因种得不少,但是,除了最先研究出这技术的队员以外,第一年我们安排了一个副手和两个徒弟,往后每年都是一年招一个徒弟的。我们队上的名额,向来都是自己报名,然后由种铁皮石斛的那帮人来考核,考核通过才能得到名额的。”
“问题关键是,这几年压根没几个知青报名了,就算报名了,他们的能力和细心程度也没法通过考核。”
言下之意,这事原本就和他没什么关系,压根轮不到他来帮人作弊徇私。
公社领导还真知道种铁皮石斛这事有多难。
喜妹研究出铁皮石斛种植办法之后,第三小队又实践了一年,确认方法可行,卖了不少钱过了个大肥年之后,在其他队的人还没好意思上门来堵的时候,林建设就在开了一个队员大会之后,将第三小队能人工种植铁皮石斛一事上报给了公社。
公社确认消息之后又上报给了县里,一时间轰动了全县,那段时间,整个县里到处都在讨论人工种植铁皮石斛的事情。
县里安排了每个公社出一两个人去第三小队学习种植经验,想要达成共同致富的目标,忙得喜妹、王睿和两个大徒弟人仰马翻,然而效果……不算很好。
他们公社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各大队都有幸派了人轮番过去第三小队学习了一阵,真正能在短短时间内学到精髓的,寥寥无几。
正是因为学习种植难度高,铁皮石斛的价格才没有降得厉害,能够成功种植铁皮石斛的第三小队的日子才会芝麻开花节节高。
正是因为那些本有机会坐拥金山却没能抓住的人们给公社领导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才没有一丝一毫地怀疑林建设对知青不公平。
就像林建设说的,人家都设考核制度了,还要怎么样才算公平?难不成还非得给知青一个名额?那才是真的不公平嘞!
想要名额,自己去报名就是咯!哪有这样硬要的!
厚着脸皮硬要,人家不给,他们还好意思内讧?内讧气走了人家周月同志就算了,毕竟也不能说这事周月同志就没错,但是,人都失踪一夜了,同屋的人竟然早上才发现?!
公社领导觉得,这个糟心事,要怪也得怪到知青们自己头上,要是知青办有脸拿着这事来说嘴,那就让严惩那几个闹事的知青,尤其是同屋的几个女知青。
他是这样想的,也就将自己的想法透露了一些给林建设。
得知公社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以后,林建设的心也就定下来了,风风火火地回了队上。
队员们和剩下的知青已经在队部班子的安排下恢复上工了,秋收在即,上午又耽搁了许久,大部分人都自觉地加快了动作。
即便是看见队长回来了,好奇周知青现状和公社的处理意见,大部分人也还是抑制住了好奇心,互相叨咕了几句之后,就继续埋头干活了。
喜妹就比较直接了。
虽然她是因为高中放秋收假才回来的,但是以林家的情况,除了秋收最忙的那几天她需要去上工做点轻省活儿以外,这几天她是不用下地的。
人闲了,好奇心也就很难抑制得住了。
得知林建设回来了之后,她立马就溜去找他打听情况了。
“……人还在医院呢,知青点那边有人在守着,我就带着人回来了。”林建设拿她没辙,只能简单说了一下周月的情况。
喜妹好奇地问道:“那公社那边怎么说?会不会觉得咱们队上不消停啊?”
林建设无奈地摊手道:“这事跟我们队上有啥关系?真要说不消停,也是知青们不消停,至于他们不消停,这不是大家都有共识的事情嘛!”
喜妹眨眨眼,瞅他道:“你们可真够坏的。”
这明摆着是要什么坏事都不沾啊,反正就是,都是知青们内部的问题,与生产队无关。
林建设耸耸肩,无辜地瞅了回去。
这事本来就跟生产队没啥关系,他们宁愿耽误地里的活儿也要去救人,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还想让队上担责?做啥春秋大梦呢!
有公社领导背书的林建设,说起话来腰板格外地硬。
喜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不由得有点发愁:“那要是上头对知青们追责,会不会搞一刀切,整治所有知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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