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便在旁边代为说道:“回太子爷的话,福晋今儿一共进了六餐,除了两餐主食少少用了几口,点心果子倒是难得的受用,大抵是服了那止吐的药起了作用。”
一说到药,太子总是难免要担心。只是在人前并没有太过表现出来,人后却是事无巨细的询问了海嬷嬷一回。什么哪个太医开的药,又是谁去配的药,包括煎煮又由何人负责,药渣可有留底等等也是问得海嬷嬷都快跟不上回答。还笑着说:“二爷庶务缠身,却还能对此这般上心,想来这心里也是极在意咱们太子妃的。”说了一通,难免对之前那个药瓶的事耿耿于怀,“不管是咱们宫里人还是宫外人,还把人给捉拿出来才是,没的这样成天提防着,二爷也怪劳累。”
难道还要去把舒妍给捉拿了不成?所以这事太子也是无从说起,不过是想着没几个人知道,就这么不了了知算了,谁知这个忠心的嬷嬷倒是又提起了。这便说道:“这事毕竟不是小事,眼下马上就过年了,提出来也未必能把歹人给揪出来,倒不如还作不知,只等他再露出马脚,那样辩解起来也才有理有据。”
海嬷嬷这才说:“还是二爷设想周到。”因说到这些事上,索性也把四院上的一些事情一并道来,无外乎女人之间的那点事情,但该往上报的,海嬷嬷却是从不隐瞒。
太子听了一回,便说:“还依着往常那样处置。”不过惠妃指使过来的几个,“先别理她们,或掐或闹,只等她们自己惹出事了,就找个由头把人都给遣送回去。若是能安分守己,就都放着,该她们的分例一个也不会少。”
海嬷嬷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尤其是明天就是太子妃的受封典礼,更是不能让东宫里面出半点乱子。
倒是舒妍,看着外面忙碌了这么些天,临到头自己反而紧张的睡不着觉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晚上,惹得太子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可是哪儿不适。”太子便坐起了身。这人这些日子除了不好吃,还是很好睡的。
舒妍就拉着太子的手说:“爷再给妾身讲讲明儿该注意的一些事宜吧。”平时在后宫来来去去的还好,这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免会担心出什么纰漏。
太子便笑了,“就为这事。放心好了,爷已经给你挑了两个老成的女官随侍在侧,哪里该叩拜行礼,她们都会教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舒妍这心里还是没底的很,毕竟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遭,这便又缠着太子让他细说了一遍才肯罢休。
太子还担心舒妍第二日会没了精神,谁知她竟是比他还要早就起身了。见他醒了,坐在妆台前笑着说:“雪停了爷,估摸着会放晴的样子。”
闻言,太子就给下了床,连外衣都不及套上,就撵到门前去看。但见外面果然是没有下雪了,将明的夜空中甚至都露出了几颗久违的星子,顿时心生欢喜,忙着人四下掌灯,也去洗漱更衣去了。
只是这吉服又比大婚时还要繁复累赘上几分,不说难穿,上面所用金丝珠玉等等缀物便占去好几斤的分量,待整套五六层穿戴下来,外面已有霞光泄露。乍一看去,端的是一幅香炉初上日,瀑水喷成虹的景致。
这边将将停当下来,厨下便端来了些许点心,却也是没有一样带汤带水的。舒妍知道这是怕等下内急尴尬,这便勉强吃了两片能顶饿的烧鹿肉,连口茶水也不敢就,就这么在宫人的簇拥下走出了毓庆宫。
銮仪卫阵设的法驾卤簿早早的就到了毓庆宫外,但仪仗却是只比皇后的规制矮了一级,可想这太子妃之位又是何等的尊贵。
除此之外,太和宫外还设了丹陛乐队,礼部鸿胪寺设节案于正殿,其中宝、册各设左右向南位置。凡此种种不加赘述,但舒妍这一整日下来也是走马观花一般,至到后面虽没了紧张,来来回回叩拜行礼也是个体力活。
待到礼毕乐止,原路还宫,册立太子妃这事才算礼成。
太子把舒妍从銮驾上搀扶下来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她脚步虚浮,这便同她小声,“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因在宫门前,也没做什么太过亲昵的举动,不过是牵起舒妍的手,双双入宫。
至于二门上不经意一瞥的小混乱,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过是不想惹人注意才没发问,等到舒妍去更衣洗漱的时候,才把李吉叫到了跟前来。
“你这是怎的了。”太子才刚吃了一口热茶,便瞧见李吉脸上有两道抓痕,“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乱子。”
李吉回说:“主子明鉴,的确是出了一点乱子,好在都给及时摁住了。”
太子便问了详情,李吉还一一道来。
原来是因为前些时日太子‘召幸’了裴氏,宫中其他人等便心生嫉妒。刚开始都还好,逞一逞口舌之快,倒是都让海嬷嬷给压制住了,也没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来。
只是昨晚也没发生什么事端,凌晨的时候就有人发现裴氏死在了井里。那几个有嫌疑的便在那撒泼攀咬,最后还扭打了起来,李吉就是这么遭了殃的。
太子的脸色就很难看了,“这事外面可知道。”
李吉摇头,“太子妃出门后,奴才就同嬷嬷把人都看押了起来,连没惹事的几位也是屋子都不让出,里里外外都有婆子把着,想来一时半会儿是传不出去的。”
这的确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最迟明早就会被宣扬的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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