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绣怔怔望向外面:“怎么这么吵?”
刚进来复命的侍从忙顿住脚步:“陛下差了数位太医来。”
虞绣心弦一紧,想到元君提起此事时,口中自然而然道出的是“太医‘们’”。
又闻侍从续说:“殿下放心吧,陛下着意吩咐了,让太医们在府中多留几日,确保王女无恙才可离开。”
虞绣窒息。
元君提过,说太医们在她府中留了好几日。
“……殿下?”侍从多少发觉了她有些恍惚,迟疑着一唤。
虞绣回神:“嗯?”
侍从接着道:“陛下还直接给王女赐了名,说镇一镇邪,保她平安。”
虞绣心弦绷紧,绷得她头皮发麻。莫名地慌了好一阵,她才有勇气问:“什么名字?”
“单名一个玖字。”侍从恭敬地禀道。
虞玖。
每一件事,元君都说准了。
虞绣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蔓延下去,着魔般地开始想后面的事情。
会有什么事激得她动手登了基?这不好猜,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虽成功了,却又很快被楚薄除掉。虞玖是否有命逃过一劫她不清楚,她执念已久的事情是否做成了,她也不知道。
若是这样,倒真不如按元君所言让虞锦和皇长女都“暴病身亡”,让她的继位顺理成章。
第63章 事起
秋风萧萧瑟瑟地刮入宫中, 一场细雨过去,京城一夜间便凉了一层。
临近晌午,卫戍营中的将士们刚领了新一月的俸禄, 操练之后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了一起, 有的说要将钱送回去给家里添置新衣, 有的相约晚上一起去吃个涮锅, 军营的肃杀中漫开一层惬意。
忽而一骑快马直入军营,正各自回帐的将士们不约而同地举目看去, 便见那骏马径直奔向主帐,马上之人翻身跃下马背,揭开帐帘就入帐中。
这看着像有急事。众人相视一望, 默契地不多好奇,继续各说各的话, 等着午膳送来。
帐中,来者向主将一揖:“陈将军。”
陈敏三十出头的年纪, 为人飒爽干练。抬眸看了一眼,出言便道:“成了?”
“是。”对方低了低头,“太医们刚赶到鸾栖殿, 宫中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出。”
“我知道了。”陈敏点点头, “你去吧,我等殿下的信儿。”
“诺。”那人一揖, 也不多言,就告了退。
鸾栖殿里, 被急召而来的太医一概被困在了侧殿之中, 虞锦独自躺在寝殿的床上, 只觉脑中天旋地转。
这晕眩令她反胃又吐不出来,忍了一会儿, 她撑起身:“要不我再喝一口?”
“……”邺风无语地看看她,“陛下,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喝些吧。”
“可我这也没晕过去啊!”虞锦扶住额头,“太难受了,再来一口,好歹让我晕过去行吧?”
邺风纠结了一下,拉开抽屉拿出瓷瓶,又倒出一些墨绿色的药汁,将小瓷碗端给她。
沈宴清这回真是好心帮倒忙!――虞锦一边仰头灌下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药是沈宴清的人从江湖上找来的,别无他用,专管假死。据说一剂下去便会晕厥,继而脉搏消失、呼吸淡去,三十六个时辰之后才可醒来。
沈宴清认真了解过药效,还亲自试过,继而担心这药力太猛,又觉假死时间太久,恐京中生变,便建议虞锦减量服用,先服三成试试。
估计是三成太少了,完全没效果。
补了这一口下去,就差不多喝了五成了。虞锦很快感到了药劲上涌,一股温热布满全身,她在这种热意里沉沉睡去。
接着,邺风推开侧殿的门,唤了提前吩咐过的太医进来。
一刻后,传言不胫而走,有些只说陛下突然病重,也有些说陛下已然驾崩。
后宫皆惊,众人不约而同地赶往鸾栖殿,但无一例外被御前宫人挡住。许多朝中重臣闻讯也纷纷赶来,亦被拦下,一时无人能探虚实。
楚府里,楚薄与楚枚都匆匆赶进了宫去,楚枚的夫君叶善定住神后去找楚倾,却见他正与楚休下棋。
“……元君。”叶善叹气,“宫里出事了。”
“嗯。”楚倾淡淡一应,“我知道。”
叶善锁眉:“元君不去看看?”
“我去有什么用?”楚倾嗤笑,“陛下又不会见我。”
叶善无言以对,只好离开。楚倾落了颗子,看到楚休正拖着腮看他。
一探心事,楚休在想:你真的不担心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楚倾长声喟叹。
知道今日关键,他昨天几乎彻夜未眠。其实一环环理应都安排妥当了,可他就是禁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担心安王会不会对他不放心,或许会换掉他们安排的药,真把虞锦毒死。也担心卫戍营会出问题,当真被安王蛊惑,弑君夺位。
他还担心小小的虞会不会在这件事里出什么意外。她还不满一岁,实不该经历这样的波折。
可现下,他却必须稳住。他在安王面前做了这么久冷酷绝情的样子,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
夜幕降临之时,快马再次驰入军中,仍是直接入了主帐,将一方木盒奉与主将:“陈将军,陛下病重,安王殿下奉旨监国。未免朝野动荡,请陈将军速入宫中护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