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难得柔和,像在哄小孩子。
“裴宴,我买完还会回来的。”
然而当时栖说完这话,裴宴揽她入怀的双臂却更加用力,他的小臂肌肉紧绷,恨不得将她骨头勒断,将她双腿捆住,永永远远都说不出要走的字眼。
然而爱恨深入骨髓,到最后,他也没舍得将她弄疼一分。
“回来?”
每个字在他沙哑的喉咙里打转,吐露得缓慢而沉重。
“又要我再等几个七年?”
时栖怔住。
他果然感觉出她和原主不是同一个人了。
“时栖。”他额头滚烫,仿佛在烈火中煎熬,紧绷的声线像是压抑到了极致,“你还要我等多久?”
订婚宴上再见,他预想了很多次他们的重逢。
但他完全没有料到站在他面前的,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她。
除了相同的样貌,她的神采、笑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与他熟悉的那个人天壤之别。
那个明艳张扬的女孩,仿佛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她凭空消失。
好像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时栖哑然失声。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脑海中浮现的每一个句子,都像是无力的狡辩。
“……是我只图一时开心,是我始乱终弃,是我明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停留,还执意要去招惹你。”
时栖长长吐出一口气。
“裴宴,你有大好前途,你不该等。”
如果不是因为原主突发变故,她没可能再回到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那他还要等多久?一个七年过去了,他还要再等多少个七年?
“你说得对,我不该等。”
仿佛被她那句话刺痛,裴宴忽然松开她。
被缚住的时栖忽然得以脱身,怔了片刻,心中却渐渐涌上一丝怅然和解脱。
对,这才是他该有的态度。
他应该离她远远的,应该跨过这些不美好的回忆,继续往下走。
她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褪去回忆的滤镜之后,她就是一个卑劣自私的人罢了。
然而下一秒,裴宴却扣住她的食指,压在她两侧,黑沉沉的眼直直望入她眼眸最深处。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放你走。”
“我当时怎么会被你骗到?我为什么会信了你那些鬼话?”
“即便是那时我没有能力留下你,这一次再见时我也应该把你带回来锁住,没有祁野、没有顾斐然、没有季遇、没有谢予深,这些人通通都不会有。”
“我应该打断你的腿,捆在我身边,不管你怎么恨我怎么骂我都休想从我身边离开——”
时栖怔怔地望着眼前近乎疯狂的裴宴。
她真的从未想过,一贯理智到冷酷的裴宴,会有这样失常的一面。
即便是她做了这么多绝情寡义的事情,他紧紧束缚住她的双手,也没有一丝轻易松开的迹象。
好像不管是爱还是憎恨,他都绝不会松口让她离开。
在这一刻,时栖好像才认清他的心。
于是时栖出声:
“裴宴,我不会走了。”
那双偏执混乱的眼眸中盘旋着骇人风暴。
在旁人眼里疯狂危险的阴郁目光,时栖好像完全不怕。
“……我不是骗你,我不会再随便消失了。”
上一次没能说出口的话,这一次时栖终于能够坦然告诉他。
小说世界的事情,位面执行者的事情,她过去的任务,还有原主添的那些乱……
她说得很慢,裴宴听得专注。
说完之后的时栖,轻声问:
“现在还要打断我的腿吗?”
裴宴没有说话。
时栖却得寸进尺,尾音带着笑意:
“我腿这么好看,怎么会有人舍得打断啊?”
她太懂如何跟他撒娇了。
像一只恃宠而骄的小猫,她知道你喜欢她,纵容她,所以她踩在每一个他的心尖,温柔骄纵地,将他心里最后那一点冷硬心肠捂化。
他缓缓阖上眼。
“冥顽不灵。”
“……?”
“我说我,冥顽不灵。”
明知这个女人就是如此狡猾,一旦被她抓住心里那一点薄弱的地方,她就会拼命地往人的心里钻。
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地跳进她设下的陷阱。
隔阂在两人中间的那一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
时栖见裴宴还神色淡漠,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原谅她了还是没原谅她,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支起上半身,飞快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她没有半点羞涩迹象,笼罩在他身影之下的女孩眼眸明亮,直直望入他眼中。
裴宴叹息一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别这么看着我。”
被捂住眼睛的时栖展颜一笑:
“那你原谅我了吗?”
“……”
裴宴没吭声。
但也不要紧,时栖对于如何哄裴宴十分有心得。
没有她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有,那就多亲几下!
于是时栖抓住他的手腕,反客为主地支起身子去够他的唇。
裴宴却偏开头,让吻落在了他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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