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锦甯这里也只得了两盒。
锦甯掀开瓷盖,里面盛着十数根玉簪花棒儿,她拈出一根倒在掌心,用丝帛细细敷面,眼底的青黑终于渐渐淡去。
“宝念,你瞧瞧如何。”锦甯望着镜中为她挽发的宝念,“本宫只觉着依旧缺了什么味道。”
“殿下慧眼若是瞧不出,奴婢愚笨又如何瞧得出。”宝念福了福身,“奴婢觉着,殿下是哪哪儿都好的。”
“嘴贫的丫头。”锦甯眉目微弯,“你便是说罢,本宫有赏。”
“奴婢斗胆。”宝念微微弯腰,“奴婢以为,如今乃冬,却是缺了几分艳色的,若是殿下稍施粉黛,那整个京城怕是都要失了色了。”
锦甯便轻轻掩唇笑,“宝念深得本宫之心。”
她慢条斯理地将妆台正中摆着的玳瑁雕花九子奁揭开,“只是今日入宫,本宫不敢涉险又如何是好?”
“殿下花容月貌,自是怎样的好看的。”宝念笑道,“再者,殿下不试一试又如何知晓呢。”
锦甯闻言笑了笑,从那玳瑁妆奁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白玉罐。
被置于妆奁中的自不会是凡物,那胭脂薄而轻盈,轻抹在眼底,青黑便尽数不见了,只余淡淡的嫣红。
红了眼儿一般,似若含羞传情的模样,竟是比之面颊泛红还要惹人怜。
女以其容而悦。
锦甯眉眼浮上清浅笑意。
“前些日子本宫赐予珠忆与你的那一对儿簪子可还在?”
“回殿下,九宝琉璃簪本就为一对,殿下赏赐,珠忆去了,奴婢不敢教其独自流落,已然归还殿下私库。”
锦甯轻嗯了一声,“那胭脂呢,可还在?”
“回殿下,是。”
锦甯点点头,笑道,“不错。”她说着又将那右侧的玉匣子揭开,“本宫也不知你喜好,自己挑吧。”
“奴婢不敢。”宝念垂首。
“有何不敢的。”锦甯含笑的眸光在镜中对上她的眼,“本宫先前便说了,若是答得好,便赠你一物。”
“殿下赏赐,奴婢自然跪谢。”宝念低声答,她从玛瑙匣里挑出一支白梅步摇,细细为锦甯簪上,“殿下有意赠与,奴婢不敢。”
锦甯只浅笑,抬手止住她又挑出的碧玺祥云钗,“足矣。”她眼波流转,“这只钗子便赏你了。”
宝念心下舒了口气,跪道,“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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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乃新禧,撰拟春联一向乃宫中习俗,凡是擅书法通文书的大家亦或是翰林皆被请于宫中撰拟。
锦甯有第一才女这个雅号,哪怕不是贵为郡主之身,历年也是少不了她的。
此次进宫便没有步辇待遇了,被请来的都是大儒学士,身份不够坐不成步辇,可偏偏这些人又自命清高,在百姓中的声望也高,皇帝邀请了便也不会怠慢,自然不会有那些等级划分。
编撰的春联众人早在除夕前都呈上去了,今日前来也只不过是云集众才,为的是选出那联中“魁首”,众称之为“联首”。
择出后,无论是皇宫贵族亦或是商家百姓,新禧所用的春联便皆是这年的“联首”了。
这等风光,众人自是都愿意挣上一挣的。
锦甯踏进重华殿时一眼便瞧见了被围在中心的贺老先生,便连姒乐耘,赵盼儿与阮矝言也在其左右。
她走近人群轻笑道,“贺老尊驾,嘉昱怎也没收到半点消息。”
“老夫数月拜读欧阳先生的集册,惑解,今日才出关,也是心血来潮入宫妄与众友交流心得,你不知晓也是应当的。”贺崇哈哈大笑,“嘉昱啊,你倒是赶了巧来的,我等先前还在赏你作的春联,怕是今年魁首又是教你这丫头夺了去的。”
身旁数人附和,“是啊是啊,你这丫头,年纪轻轻,文采却了得,一年比之一年上进了。”
“江山添秀色,桃李沐春光。”有人朗声念出她的春联,啧啧称赞,“我等是万万不及啊,果真是后生可畏。”
锦甯含蓄笑了笑,“诸位先生莫要恭维嘉昱了,嘉昱才疏学浅,是万万不及诸位的。”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名士,虽说锦甯才学不输众人,可辈分到底放在那,任是谁教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小辈比了过去心里都不会如何舒坦。
锦甯此番谦虚倒是教众人听了心中好生妥帖。
心中舒畅,嘴上却都也谦虚推拒,“哪里哪里……”
赵盼儿暗暗撇了撇嘴,她是看不得这些人自诩清高的。
姒乐耘见了扯了扯她的袖摆,“慎行。”
阮矝言也点点头,默默又添上一句,“大将军毕竟将将打了胜仗,将军府如今在风口浪尖之中。”
大将军乃是如今大珝武将中最高封号,而如今的大将军,正是赵盼儿生父。
赵盼儿张了张嘴,依旧有些意难平,“赏联罢赏联罢,我倒是要瞧瞧……”言之未尽。
锦甯恰巧从人群中走出,闻言柔声哄道,“瞧瞧这小脸儿,都快够挂个油瓶了。”
她望向姒乐耘与阮矝言,见两人无奈摇头,心下了然,“今儿乃新禧,你可莫想那不开心的。”
赵盼儿轻哼,“我自然不会。”
锦甯笑着给姒乐耘与阮矝言递了个眼色,挽着赵盼儿走近那摆成连排的几案,“这一对儿倒是颇有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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