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花梨串碧玺佛珠可是您寻了许久才得到的珍宝,且极为合适太后。临时更换贺礼,岂非太过唐突?”
她比宝念要大上几月,两人自小一同长大,不是亲生姐妹却胜过亲生。
此番劝诫,极有可能引得小姐不满,作为两人中年长的,自是她来出面。
两人自是对锦甯极为信任,但此等大事,可不是玩笑,万一有点失误,惹得脸面上过不去,失了在众贵女间的威仪算是好的了。
小姐虽说与太后关系极好,但若是惹了她老人家不快,可是分分钟要掉脑袋的啊!
所以自是能劝诫一些便是一些。
锦甯抬眸,但笑不语。
宝念与珠忆心下一凛,忙低头应令。
锦甯满意颔首:“待宴会开始前的小歇之时便去换罢。”
太后寿辰可不是儿戏,每份贺礼都要经过各府家主及正妻的严格把手与检查只是其一要求。
但禾锦华是个异数,尽管确实因将军府老太君的缘故而被准许参加太后寿辰,但不管她是想一飞冲天还是想引人注目,在此事上也与他们右丞相府无关了。
安常静自然不是个好脾气的。
这老太君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她一巴掌,还想让她巴巴着为禾锦华做事,做梦!
而禾致远则更没可能为这位二女儿检查贺礼了。
先不说自己的爱妻被欺辱让他极为愤怒,这老太君没问过他身为家主的意见便讨要了这恩典更是对他一个男人尊严的轻视!
哪怕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其二,每份贺礼都是有备份准备的,以免产生什么意外,不好交代。
锦甯自也是如此,但因佛珠更合适太后的身体情况,便用了这一份。
可另一份也是不差的,这会儿听了禾锦华前几日的表现,她自是要改了贺礼。
才有好戏看不是。
“哒哒哒……”高贵奢华的马车悠悠地进了皇宫。
皇宫,小隔墙
暗红色的马车先下来了两个清秀佳人,身着相同款式的米黄锦裙很是素雅,举止也很是规矩,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丫鬟。
其一人撩开珠帘,一人将踏板摆好,伸手进内,恭谨地垂首等待。
纤细修长的手指率先出现,缓缓地,那只手整只都伸了出来。
晶莹剔透,细腻得仿佛一尊艺术品。
少女缓缓出现,不禁令人惊艳——
姒琹赟从不知晓这世上竟有这般秀雅极致的女子。
只一眼便是风华绝代。
他敛下眼帘。
锦甯一眼便瞧见了他。
剑眉凤目,唇角带笑。
便是所谓的,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她的睫羽轻颤,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男子的装束:
一袭茶色锦袍,腰束秋香色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红色暖玉,袖管与衣摆处镶绣着金线祥云。
可能是极为喜爱白色的,在太后寿辰竟还内衬一银白里衣,可见男子定是极为位高权重的,再者,就是颇为受宠。
等等,红色暖玉。
她身子微微前倾,像男子方向行了个屈膝礼。
优雅,却又规矩,没有分毫逾矩。
只是,总有什么是规矩不了的。
比如坠类物。
男子浅笑,回了个半礼,如同行云流水,潇洒温润。
这般清丽婉约的女子,必是甯和那丫头了吧。
蓦地,他怔住了。
眼神稍凝,很快移向别处。
女子腰带上的玉佩,分明是与他腰带上的玉佩同一种类。
是红色暖玉,产自和田的极品红玉,因其有滋阴补阳调养气结之效,最为稀有。
像他们腰上玉佩这般半掌大小的,只在十数年前西域向大珝所献贡品中出现过一次,有且只有一块,是当今圣上赐予他的,后来他将其打磨成两块。
现世这种暖玉虽说依旧是稀罕物件,但也不至于说没有。以顺文郡王的财力,并不是难事。
但,奇就奇在,他当时是闲来无事间亲自打磨的玉佩,这做工称不上极好,尤其是边角,稍有粗糙,细看去,那玉是稍有偏斜的长状体。
甯和郡主佩戴的这一块,分明是他亲自打磨的,
而其中的一块......
他犹记得在十年前的菩提寺赠予了在他避难时救过他一命的小女孩。
他问过那个小女孩的身份,但可能是她父母经常教导她不能将自己的身份信息告诉陌生人,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给了他一些药物便离开了。
他只得将贴身玉佩赠与她,以便日后能寻到她报恩。
这样想来,有着如此好的心肠与极高家教的女孩,禾家的嫡长女确实当的。
若是这般,那个小丫头竟是如今赫赫有名的甯和郡主吗?
他算了算年龄,那女孩当时不过五岁尔尔,而他则刚至弱冠。如此算来,甯和郡主今年乃是豆蔻年华,他也将至而立之年,已是二十又八。两人刚好如同当年的十五岁之差。
真是巧了。
这般想着,他又看了一眼已经侧身浅笑吟吟的少女,目光中除了欣赏,还夹杂了别的东西。
像是多了些……
亲近什么的。
转身向宫内走去,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心情,莫明变好了许多。
--